哥拎着两瓶酒、一包糖,和那小老头一块进了院子。
父亲正在饮牛,就是给牛喂水,但要加盐。见明德哥带外人来,急忙丢了水桶,招呼他们往屋里坐。我见明德哥真的拿来了糖,急忙跟了过去。
明德哥倒是直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我父亲说道:“小叔,今天要不是犊子,小柱子就可能没命了!哎,前一阵子也是我不对!”
说着,他把那袋糖塞在了我手里。
我父亲挣的就是一口气,明德哥这么一说,他气立刻出了,瞪了我一眼,也微婉的认错道:“也许耕地时,犁子走歪了!”
可能因为有那老头,外人在旁,家包子事父亲不愿多说,说完这话父亲便嚷嚷着留客,让我母亲炒鸡蛋,姐姐剥玉生米,让我一边玩去。
我以前没见过那老头,估计不是什么亲戚,也估计他不会留下,谁知那老斗脸皮很厚,红蛋虾似的脸上哈哈一笑,竟坐下了!
但是我也没听我父亲的话,有鸡蛋、花生这些好吃的,我到外面玩什么!
母亲先端上了咸菜,捧了堆花生,让他们先喝着,我自然在旁边坐着小板凳等着。
酒前,明德哥开始介绍起小老头来,原来他是柳河子村的,叫柳传玉,是个牛行户,也叫‘牛师’。我父亲也隐隐约约的认识他。
而他今天跟明德哥到我家来,是因为看我有牛气,想教我‘相牛之术’!
我父亲一听,立刻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向屋外吼道:“孩他娘,杀鸡!杀鸡!”
我父亲这么激动也是有原因的,牛行户也就是掌握牛的行情的人,这个行业在当时可不简单!
牛的价值不用说了,到现在价值都很高,而在那时,价值更高。有首歌不是这么唱的吗——东边有山,西边有河,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还有我的牛跟着我!
他为啥没唱还有我的媳妇跟着我?
主要就是在一些地区,有牛就有媳妇,实际上有时牛比媳妇都值钱!而在我们那里,两头牛盖房娶亲差不多就能搞定,这也是我父亲惜乎牛的原因,我上面三个哥哥娶亲结婚几乎都靠我家那头母牛!
牛贵!所以卖的想多买钱,买的想少花钱,为促成交易,就出现了牛行户!牛行户掌握买家和卖家,像银行似的掌握存方和贷方,当然牛逼了!
但当牛行户也并非是仅仅掌握行情那么简单,还要会相牛之术,比如牛能出肉多少,有力与否,齿龄,产崽、甚至病症等,这些都要牛行户一眼能看出来。
当然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晚我父亲异常高兴,一个劲的给柳老头端酒,还让我给柳老头端酒,还说了我小时的趣事,喝得差不多,兴起时,还让我给柳老头磕头拜师!
柳老头倒是开明,拦住了我,摸着我的头,说道:“这也是缘份!等孩子大点,识字了,懂事了,我就教他!”
说完,柳老头叼了块鸡肉放在了我嘴里。
那天晚上三人喝了很长时间,都喝的酩酊大醉。他们怎么回去的我不知道,因为他们走时,我己经睡着了。
柳老头走后,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放牛、喝奶,后来上学。只不过和以前相比我的生活比以前多了件事,那就是逢年过节的给柳老头去送节礼。
还有就是柱子好像开了窍,不再那么冷对我,倒是和我一块儿放牛了。但是他糖吃了我不少,却从不喊我叔,只是‘小老头子、小老头子’的喊着,我又打不过他,让我心里甚烦!
更让我心烦的是这外号居然在其他侄儿侄女间传开了,最后形成了统一的趋势,变成了我永久的烦恼……
时光匆匆如流水,不知不觉间,我小学四年级结束了,我以为我暑假还要重复以前的节奏——放牛!
谁知,那天我父亲赶集卖菜回来后,高兴的对我说犊子,我在集上遇到你师父了,你师父明天让你上他家去!
虽然柳老头没正式收我为徒,但在我父亲心里柳老头早己是我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