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广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石重贵登极后,这厮便张扬起来。石重贵现在的年纪也才三十岁左右,不肯再受契丹人的气,于是受景延广的建议,决意试探一下契丹人,于是传书给契丹大汗耶律德光,说愿意继续向他称孙,但不再向契丹称臣。
这下耶律德光可不答应了,于是派遣使者乔荣来质问石重贵。
景延广在朝堂之上当面呵斥了乔荣,说当年石敬瑭是你们契丹所立,向契丹称臣自然是可以。如今情况不同了,新皇帝是我们自己立的,与契丹无关,所以不必再向契丹称臣。石重贵肯继续称孙,已经很照顾耶律德光的脸面了,契丹莫要得寸进尺。
又威胁契丹说,中原已经炼就了十万口横磨剑(注2),若是契丹不服,那便来试试,不过若是打输了,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李风云哈哈笑道:“这个景延广不错呀,有些骨气。”
公孙无忧冷笑了一声,道:“说大话谁个不会?真要做起事来,哼哼,本公子可不看好他,你瞧瞧他这些日子又做了什么?如今中原正闹旱灾,饥民四处流离,他一不整顿兵马备战,也不赈济灾民,却每天忙着收受贿赂。这般的人,能指望得上么?”
李风云有些发呆,道:“原来这家伙是个大屁精,全是在唬人呀?”
公孙无忧摇头道:“说完全是唬人也不对,这些年,中原虽说也发生过叛乱,不过总体来说,还算安定,的确也积蓄了些力量。不过,像他那般乱搞,即便能胜上契丹一两场,那些底子一耗光,迟早要吃大败仗。”
李风云暗中寻思:“吃不吃败仗,关老子屁事?这个公子哥管得真多。”
莫轻言继续道:“这还没完,景延广还说服石重贵,将契丹使者乔荣关了起来,又杀了一批来中原做生意的契丹人。”
李风云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只怕做得过份了点,想不打起来也难。这个景延广是不是有些蠢,既然打不过人家,干嘛还惹那么多事?”
“他不只是蠢,他还是利欲熏心,真要打起来,他又不必上战场!”公孙无忧答道,却又不肯做任何解释。
莫轻言叹息道:“后来还是放了那契丹的使者,景延广还将他所说的话写了下来,教给那个乔荣带给耶律德光看,这事因此也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这场大战,已无可避免。”
“朝廷的官员都似那家伙这般蠢么?”李风云想了想,问道,“怎么没人出来说句话?”
“聪明人自然是有,只是太聪明了!”公孙无忧道,“比如那个冯道,我便不信他看不出其中的危险所在,不过,景延广有拥立大功,权倾朝野,得罪他的人,都没落得过好下场,谁个敢说话,又有哪个肯说话?好人我自为之,天塌下来,自然有人顶着,也砸不到他们头上,大好的富贵,若是因几句话便丢了,岂不是太蠢?”
这番话说得众人沉甸甸的,一时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注1:石敬瑭死于公元942年9月11日,他公元936年登极称帝,总共做了六年不到的皇帝。
注2:横磨剑,意思是长而大的利剑,比喻精锐善战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