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为半径,全方面辐射,骂了好一会,自己嘴都干了,却发现那两个人依旧不为所动,缩在火堆之前,置若罔闻。
被忽略半晌的高老板,恼羞成怒,摇晃着攒了无数层结结实实肥膘的肚皮,飞奔过去,一把将其中一人扑倒在雪地:“叫你个乡巴佬不理老子,我打死你!”
高老板颤抖的放下酒杯:“却没曽想到,我扑倒的那个人,居然是我那已经去世多年的家父。”
“令尊?”
“在梦中家父不知为何被锯掉了下巴,只留下那半尺长的舌头垂在胸前,被裹进衣服,要说话就只能看见那勉强耷拉的舌根在耸动。”
“那另外一个莫非是?”
“对,正是家母。”
“也被,锯掉了下巴?”
高老板痛苦的点了点头:“之后我便从梦中醒来,感觉整个卧室寒意剔骨,而我也是彻夜未眠。”
“梦到父母如何如何,十有八九便要去墓地勘察一番,看有何不妥之处。有人梦见父母托梦,说他们仿佛置身水中,潮湿难耐。勘察一番发现,原来是坟墓一处被老鼠钻出个小洞,雨水进了墓室,修好之后再无异常。有人梦见父母托梦,说自家庭院生出大树,出不了门。到墓地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坟上长满了荒草,不孝子孙清除干净,再无响动。”
“谁说不是呢?马上就到了我家迁徙祖坟的日子,可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却卧病在床。我那认死理的父亲,母亲要是看不到我把长子带到坟前,恐怕最后会怪罪于我。”
方然点了点头,迁徙祖坟确实是要长子无病无灾在场,阴阳二界,三世同堂。
“金陵城内,郎中不少,名医也有数位,难道都没看好令公子的病?”
“为人父母,哪里会为子女方面吝啬半分?名医请了个遍,都说犬子身体无恙,可还是没有病因,我那不安分的儿子哪里会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方然暗地询问的眼神投到苗煌煌,苗煌煌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一壶葡萄酒很快见底,苗煌煌起身添酒。
“府上接二连三发生这等怪事,不曾寻一阴阳先生去看看?”
高老板歉然一笑:“方先生,实不相瞒。我们高家一直有一位阴阳先生帮我们寻墓穴,定阴宅,择吉日,开门位。后来那位阴阳先生死后就由他儿子接手。虽说他儿子年纪才过三十,可那对阴阳之术的理解,恐怕要比他父亲更加透彻厉害。”
“这么厉害?”方然生起了一丝兴趣。
“可不是?一年前,我家重修住宅,都是他一手操持过来的。”
“那这次呢?”方然更加好奇。
高老板尴尬一笑:“小阴阳先生,每隔半年便要出去寻仙问道一月,才会回来。这不,刚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么。”
“哦哦,原来如此。”方然摇晃着空酒杯:“那一对阴阳先生父子又和你们家有何渊源,两辈人,为你家这么尽心操持?”
“实不相瞒,当初阴阳先生和我父亲本是至交好友,两人时常一起踏春游玩,痛饮美酒,点评时政。同时又是两个绸缎庄的少东家,又在生意上互相竞争,互使绊子。”高老板一拍胸脯:“听家父说,那时他俩的关系亦敌亦友,可这也阻挡不了父亲和阴阳先生的推心置腹,乃是君子之交。”
“后来,阴阳先生家道中落,一时灰心丧气,去了终南山寻求仙人,学习仙术。过了大概能有十多年,阴阳先生重新出现在家父的面前,家父不忍心昔日至交流落街头,遂将其奉为座上宾,一直打理我家这些不好用常理揣测之事。”
酒杯重新填满葡萄酒,高老板一拍桌子:“阴阳先生成为我家座上宾之时,我已经有七八岁,当时阴阳先生还带着一位尚在不足两岁的孩子,就是现在的小阴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