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刻意压低的哽咽。
刚刚在家听到、看到的一切,像是再一次坐实了温颜自认为可怕、虚妄甚至忤逆的想法。似乎只是等着最终宣判的罪人,温颜再无任何挣扎,而刘秀萍的话也只不过是那最后的了结,再无侥幸。
温颜躲在刘秀萍的怀里,兀自眼神空洞地流着眼泪。
其实,温颜知道的更多,比刘秀萍说的更丰富具体。那些小护士的低声议论更像是一个个诅咒:温颜她活下来了,却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哦不,或许根本就不是亲生父亲。
刚听到时,她没有更多的意识就昏了过去,就像是普通病人嗜睡一般自然。不过幸好,她躲过了所谓的二次昏迷。在那之后,小护士也时常会在门口对温颜复习那个黑色的诅咒,而她却像是个被凌迟许久的人,早已麻木。
只不过,自那以后,温颜睡着时,常会做同一个梦,停在同一个画面,然后惊醒。梦里自己满手的鲜血以及面前倒在血泊中的温霄宇,温颜从不敢向刘秀萍提起。
温颜不敢问刘秀萍更多,她害怕自己一问出口,母亲也会变得像那些小护士一样指着自己咒骂,如同爷爷一样带着从未有过的仇恨目光选择抛弃。她就如同是溺了水,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便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关灯睡觉前,刘秀萍担心温颜的情绪和身体,就一直陪在温颜身边。
温颜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下午一直没见到人影的苏槿,就缩在刘秀萍怀里问苏槿和他爸爸妈妈去了哪里。
刚刚好不容易缓和了温颜的情绪,刘秀萍知道再有下次不会那么幸运,又想到之前徐含玉嘱咐自己千万不要提车祸的事,以免温颜强行记起,再受刺激,进而引发昏迷,甚至二次昏迷。
二次昏迷可能导致无法恢复意识,或者恢复记忆。但不幸的是,前者的几率占了九成。
于是,刘秀萍故意省略了其中的曲折:“前段时间,也就是你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你苏伯伯和苏伯母都被苏爷爷调到了国外进修,所以你阿槿哥哥也一起去了。”
“他们都没等我去他们家做客…妈妈,去外国进修是不是和蓝眼睛的大胡子叔叔学习啊,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温颜眨着好看的杏眼,和刘秀萍如出一辙的清亮神采,此刻却满是遗憾而又期待地看着刘秀萍。
“对啊,我们小寒真聪明。什么时候回来啊…妈妈也不清楚…可能要很久吧…不过,我想等到你苏伯伯他们跟蓝眼睛的大胡子叔叔学习好了,迟早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小寒的头发也长长了,那样漂漂亮亮地再去见阿槿哥哥,你说对吗,小寒?”刘秀萍将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低头看向身旁的温颜,轻柔地抚着她的小脸娓娓说道。
刘秀萍眼睛里溢满了一种那时候的温颜尚且还看不懂的水汽。后来的后来,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知道那是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太迟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