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好斗口,傅临川和梁汾总在一旁作壁上观。
“您记着她,她可把咱们都忘了。怎么不见林师妹?”
关佑生道:“她近来心绪不佳,不大出门。”
恰巧这日江枫思及进京婚后还从未拜望过武振英,也来武宅拜望。她父亲江万里原为帝京名捕,与武振英相交甚深。因恐武振英未必愿意与嘉国公府有往来,所以她谢绝了沈江东的陪同,孤身叩开了城南武宅的大门,武宅的老管家吕叔问:“娘子找谁?”
江枫道:“鄙姓江,家父江万里,旧日与贵上有交。今日前来拜武振英武老先生,烦请通报。”
吕叔于是进来禀道:“门外来了个娘子,带着礼,她说她是江万里江爷的女公子,来拜望您。”
武振英已到嘴边的酒杯停了一停,继而一饮而尽,道:“有请。”
梁汾道:“我听说江万里的女公子……不是嫁给嘉国公了么?”说着只见江枫走进来,在庭中将礼物交给了吕叔。她穿着水红薄棉对襟短衫,柳绿马面裙,带着棕丝(狄)髻,錾银顶冠、银裹头簪子,进门先拜武振英。
武振英连忙扶住,道:“江世侄,今非昔比。”
江枫不识得关佑生和顾梁汾,但也与二人见了礼,向武振英道:“进京的日子紧,一直未曾来拜,还望先生海涵。”
武振英道:“你的婚事一拖许多年,如今总算有定局,甚好,你无需闹这些虚礼。可叹你父亲没能亲眼瞧见。”又向江枫介绍关、顾两人,众人重新叙礼,江枫向梁汾笑道:“原来是顾先生。小姑昨日进京,一路上有劳顾先生了。”她说的是沈江东的胞妹沈浣画。
顾梁汾回礼道:“夫人太客气了。这一趟甚是顺利。”
江枫见有客在,喝了一盏茶,就向武振英告辞。众人送到二门外,被江枫劝住,江枫独自一人出了武宅。
武振英与关佑生、顾梁汾重回席上,关佑生道:“住了这些日子,我和林丫头也该回去了。什么时候有了思卿的讯息,托人告诉我一声罢。”
武振英道:“急什么,多住些日子何妨?”
关佑生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武振英,武振英接过展开一看,信中是“门户有变,急需清理”八个字。
关佑生苦笑:“门中有事,不得不走了。”
江枫一个人出门,身上带着短剑。她独来独往惯了,警惕性极强,走到巷口就隐约感觉有人跟踪,于是闪身躲到一颗树后,待那人走进,一剑刺出,直抵对方咽喉。
“别别、别,沈家嫂嫂,是我!”衡王萧纳举起双手颤声道。
“五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衡王期期艾艾问:“嫂夫人怎么在这里?”
江枫道:“先父有一位故友住在这里,我过来拜望。”
衡王点点头,垂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道:“嫂夫人……识得武振英?那您认不认得……”
江枫奇道:“五爷想问什么?”
衡王低下头道:“我、我……有一位林姑娘,最近常常出入这武宅……我是……”
“林姑娘?”江枫想了想道,“我倒是真不认识林姓的姑娘。”说完又打趣,“怎么,五爷看上人家姑娘了?”打趣完突然就想起来那日在宁华殿衡王求思卿指婚的事情来,见衡王一脸通红,情知是被自己说中了。
衡王像泄了气似的:“是。但是皇贵妃娘娘不松口,我也……”
两人便往街上走,江枫道:“恕我直言,叶相之事,令皇贵妃颇为烦忧。皇贵妃自顾不暇,亦未必能顾得上五爷的事。就算皇贵妃首肯,端王等亦未必买账。五爷何妨一等?”
衡王叹道:“我已经等了许久。皇贵妃的境况……总不如意。”
江枫忍不住道:“那不是皇贵妃能决定的。”
衡王颔首道:“我等就是了。嫂夫人既然认识武先生,到时候可要帮我说话。”
“五爷连那小娘子和武老先生有什么关系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五爷?武老先生与黑道白道都有往来,五爷还是先打听清楚的好。还有,五爷为什么不直接去求陛下?”
衡王叹气道:“我业已求过三哥,但是三哥不同意。我想着三哥素来肯听皇贵妃的话,倘若皇贵妃松口答应,她必定能说服三哥。”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到主街上,恰好路过户部尚书吴天德的府门口,只见府门紧闭,外面围满了指指点点的人。两人都好奇,挤进人群一看,府门外跪着一个穿靛蓝大衫的女子,和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萧纳拉了拉一个闲汉,问:“老哥,这是怎么了?”
闲汉呲着黄板牙,嘴里酒臭熏天,笑:“吴大人惹得风流债呗。居丧期间和窑姐儿弄出两个孩子,人家找上门来了,吴大人不认,啧啧。”
江枫冷笑:“我当是什么水泼不进的角色,不过如此。”
萧纳道:“嫂夫人说的是。假道学的面孔被抓破了,明天御史台的折子足够吴天德拿来砌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