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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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吴吉之所以迟迟不曾回复，便是被这画面震住了。他虽然从小见识过疾苦艰难，尝遍世间百味，但和平的社会和残酷的战争毕竟是两码事，眼前这副惨像生生将他的世界观给突破了。

    “这……便是战争吗？”吴吉咬咬牙，这恶毒残忍到突破他想象的画面，一时竟然让他忘了搜寻凯文的痕迹。突然，后面破空声响起，警觉的吴吉回身就是一锤挥出，但在即将打中目标的时候他生生将铁锤移开，将卧室的大门砸得粉碎，大门的碎屑四散开来，吴吉还刻意挡住以防伤到这个偷袭他的人。

    他背后的敌人，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瘦削见骨，血迹斑斑，浑身的恶臭让吴吉猜到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双眼布满血丝，凝望瞳孔深处还能看到有死气弥漫，明显是一个已经不愿再存活的少年，此刻正凭借着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向敌人发起攻击！他手里的菜刀被吴吉轻轻一磕就落到了地上，但没了菜刀，通天塔还有牙齿，有指甲。他宛若疯狗一般撕咬着吴吉的手，仿佛只要能伤到吴吉一丝，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看到这种熟悉的眼神，吴吉心中已经全然明了，他单手按住少年让其动弹不得，轻轻的柔声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只是这番说辞明显没法让少年冷静，状若疯狗的小孩哪怕数天未曾进食，依然是用尽身体内的最后一点体力在对吴吉发起着攻击，他的喉咙里发出太痛苦而无法让人听清楚的憎恨声音，在指甲被磕坏，牙齿也咬不动以后，他甚至开始用脑袋来撞击吴吉的手臂。

    连小孩都被这世界逼疯了。吴吉眼神黯然，他想到了过往的种种，再看了看那个身，心，灵魂都充斥着死气和憎恨的小孩，开始脑补这之前的画面。

    两天，或者三天前，兽人帝国军队的脚步终于来到了这座村庄，来不及随军队撤退的人们在半夜被军队纷纷屠杀，或许为了发泄，或许单纯为了开心，这队兽人帝国的玩家精英们有条不紊的一家家潜入，慢慢地尝试着各种虐杀的方式，这对夫妇的善良模样激起了他们特别的欲望，将其四肢砍断后任其在地上一点点如泥鳅般挪动，在挣扎与哀嚎中慢慢失血过多而亡，他们的实力当然知道房屋后面的粪池里面，有个小孩正忍着呕吐的欲望沉在里面。

    但他们并不准备对其动手，毕竟是来找乐子的，何必辛苦得像个洁厕工人一样。反正一个小孩也翻不起风浪不是？

    而这村庄唯一的幸存者，苟活下来却只剩死志。他连把身上的污秽清理干净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呆呆地躺在屋后的地上，从早到晚，仰望天空，不曾吃喝，也不曾移动。

    直到村庄又来了一个人，他才抱着送死的心发起最后的冲锋。

    吴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仁慈的人，但他从小就没得选择，看到这个被命运欺凌的小孩，他只是缓缓蹲下身：“你可以选择痛苦地活着，也可以放松的解脱，我给你选择的权力，但我希望你选择的前提，是在你知晓一切的情况下。”

    他做了一个外人眼里极其残酷的动作，他用双手搂住小孩身躯，让那个疯癫不堪的少年动弹不得。他缓缓转动，让小孩面向屋内的场景，让那残酷得可以将心脏戳穿的画面，赤裸裸地展现在小孩面前。

    刚刚还不断挣扎的小孩瞬间沉默了下来，除了微微的颤抖，他再无其他动作。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真的看到屋里，和自己朝夕相处，给自己温暖与拥抱的父母，遭遇了怎样的残酷对待。之前他一直静静地躺在屋外，不曾进来，他只是害怕，只是逃避，他想就直接这么饿死，再去另一个世界与家人相聚。

    但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却强迫他直面这一切，还仿佛要将父母痛苦的脸刻印到他脑海里一样！

    面具里发出淡淡的声音：“没有什么，比死更容易了。”吴吉将手按在他的脑袋上：“这是个痛苦的世界，但我依然给你选择的权力。我知道你有求死之心，但我希望你在求死之前，再好好想一下。现在，给我好好的看着这一切，你要是敢眨一下眼睛，我就捏爆你的脑袋，送你和你父母见面，如果你选择和我一般痛苦的活着，我已经记好时间了，三分钟内，不准移开眼睛，不准眨眼，把这一切好好的刻印进你的脑袋，这将是你余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沉默地凝视着屋内的惨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