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动物可以拿来练刀,李良便拿树木来练,剥会树皮后,他就去剥竹子皮,等到竹子皮也能剥之后,他就去剥芦苇皮,等到能剥芦苇皮后,他又去找别的更薄的皮去剥,但不管怎么练,他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期间,好几次李良都觉得自己已经练得够好了,想着可以去山下赚钱然后赎出大山,让大山逃离牢狱之灾,可他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他不能让毛阿四步张黑子的后尘,所以他告诉自己必须练得更好才行。
终于有一天,两人在外练刀回来的时候,路过山崖时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是一名成年男性,才刚死不久,是被人用绳子勒住脖子勒死的,他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一口野果,想来是为了争野果才被人杀死的。
“唉,这个世道啊。”毛阿四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想离开。
可李良却看着那个尸体看了很久。
“怎么,难道是你认识的人?”毛阿四疑惑地说道。
“不是。”李良摇了摇头。
“不是的话你看那么久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当好心人把他埋了不成?”
“埋了他?”李良笑了笑:“我可没这么想,我只是想着既然没有活人,那拿死人……”
“停!”毛阿四脸色苍白:“你别再说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
“他人都已经死了,你就别再作践他了。”毛阿四再次打断李良:“我觉得我们对着花花草草练练剥皮刀就足够了,不需要拿人来练。”
“你改变心意了?”李良脸色一变,冷冷地看向毛阿四。
“我……”毛阿四被李良看得发毛,但他想了想,又鼓足勇气目光炯炯地看着李良:“黑子死的时候我们太悲愤,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可现在我们应该从悲愤里走出来,然后看清现实才对,我们继续当山贼的话,那我们总有一天会因为山贼之名而死。我不求现在就退出,但求赎出大山后我们就退出,我想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黑子在九泉之下也会很欣慰的,难道不是吗?”
李良愣住了。
然后他笑了笑,并拍了拍毛阿四的肩膀,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先回山洞吧。”
那天晚上毛阿四很开心,他想,李良终于想通了。
深夜,毛阿四已熟睡,李良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慢慢起身,然后出了山洞。
他找到了山崖上的那个尸体,并把尸体绑在了树上。
李良提起刀,一刀下去,削掉下来半张脸。
就这样春去秋来花谢花开,不知不觉一年多过去了。
这一年的四月,山花才开就被难民们吃完的时候,李良不再总是练刀,他会花一些时间去看着远方,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而现在的黑崖山,已经不再是一年前的黑崖山了,现在的黑崖山上零零散散地聚集了四五十个难民,好在李良和毛阿四手里拿着刀,要不然他们那可以遮风挡雨的山洞早就被人抢了去。
可有的时候,手里拿着刀并不能吓到所有人。
半个月前,山洞外的杨树上忽然多了一个鸟窝,那是一对乌鸦夫妻的窝,毛阿四看到这个鸟窝后很开心,他说要在晚上趁乌鸦睡着的时候去捉乌鸦,可他还没爬上杨树,乌鸦夫妻便警觉地飞走了,于是毛阿四决定放弃捉乌鸦,而是准备等乌鸦们下了蛋之后,把它们的蛋给掏掉。
可这个鸟窝,却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李良发现山洞外不知何时多了很多难民不停徘徊,他们先是爬上了杨树,发现杨树上的鸟窝里没蛋之后,他们便在树下等着乌鸦下蛋。
等乌鸦下蛋,这听起来很可笑,但在那个时候,却并不可笑。
等着等着,终于有人忍不住,走进了李良他们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