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多起来,方杉便分心了,更何况不在打坐的时候,眼睛可以看到东西,身体还要有所行动,就很难保持这样的状态了。
饶是如此,方杉也不清楚,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每天坐在哪里观想,难道就能学会内功?
正是因为带着这样的疑惑,方杉更加期盼今天辰时,与重阳子的谈话了。
天剑宗的生活很平静,方杉的生活则更加平淡,每天到了饭点,便到养生厅吃饭,吃完就回到云杉院思考,打坐,修习武艺。
清心诀的效果相当明显,往日,方杉的脑海里常常会冒出陈单惨死时的景象,一股怨恨的力量便会渗透出来,压得方杉透不过气来。
但是练了清心诀之后,心里多了一丝警觉,每当一些不好的念头生起的时候,方杉能很快反应过来,进入到觉知的状态之中。那个念头的力量便很快衰弱下去,内心就平复下来了。
方杉吃过早饭以后,便早早的回到云杉院等候。重阳子一般都不在云杉院里住,也不知道他平日里都去做了些什么。
不过方杉的感觉,重阳子的变化很明显,从方杉与唐清在回天剑宗的路上碰上重阳子的那次,到前几天重阳子呵斥唐清的事,重阳子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大大不同了。
之前重阳子性格古怪,十分的不稳定,但是这几次接触下来,方杉发现,或许重阳子已经找到了如何控制情绪的办法,逐渐向正常人靠拢了。
方杉等了小半个时辰,重阳子便到了,是轻轻松松的从院门外进来的。方杉拱手施礼,依旧恭敬的叫道:“师傅。”
重阳子点点头,说道:“先说说这几日练习清心诀的心得体会吧。”
方杉略微一迟疑,他原本有一肚子的问题,既然重阳子要听心得体会,自己也没提前想好,这会只好边想边答了。
“弟子练习清心诀,已经能够进入觉知的状态之中了,并且把心决十六字化为一念,在打坐的时候用觉知心照见心念。”
方杉讲到这里,抬头看重阳子的神色,发现重阳子并没有什么表情,直直的看着自己,似乎还在等待下文。
方杉心情莫名的紧张起来,周围的氛围似乎都变得有些压抑,他手心出了一些汗,大脑中不断思索。
接着说道:“寥寥寂法,流光广发,本身不动,须弥山它。这一句口诀,弟子脑海中可以画出一幅画面:寂静的星空中,星光流转,耀明天际,其中有一人,如如不动,一座须弥山静静的在其身下。”
讲到此处,重阳子依旧没有说话,气氛愈加凝重起来。
方杉绞尽脑汁,继续说道:“觉知心之下,脑海中念念分明,可知善恶,心如澄镜,弟子心中的仇恨,亦可见其生灭。”
方杉抬头,这次他不再继续讲下去了,他心里想道:我心虚什么?有多少心得便讲多少心得,况且我也没有偷懒,无需害怕,就看师傅怎么说。
想到此处,方杉便迎着重阳子的眼神,硬着头皮和重阳子对视。
这一看,可不得了,重阳子眼神中爆射出一道神光,直直的随着方杉的眼神狠狠的打在方杉的心里。方杉闷哼一声,心神摇荡,差点就要坐倒在地上。
重阳子终于说话了:“方杉,你说心缘觉知,心念可知,你现在的觉知心在何处?”
重阳子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击破方杉心中的魔障,他在这一瞬间发现,自己与重阳子对话之际,自己的心神并没有留在觉知心上,而是留在了念头之中。
正是因为心神在念头之中,所以自己才会心虚,并听信由此产生的心念。
而当自己对视重阳子之时,自己的心神则转移到眼神之中,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重阳子的一个眼神击中心神,差点昏厥。
而重阳子说话之时,自己的心神则转移到了耳朵之中,当重阳子说出“觉知心在何处”这句话时,仿佛带有神奇的魔力,自己的心神顿时移动到觉知心之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觉知心瞬间明悉一切,了解了刚才电光火石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因果。
心神回归到觉知心上,方杉顿时稳住了自己翻滚的意识,习惯性的将觉知心铺展开来,心中一阵澄明。他立即说道:“多谢师傅教诲,指点迷津。”
重阳子点点头,有些许赞叹的说道:“你记住了,此觉知心本明,念念不忘,方为上品,今后还需多多练习。”
方杉应允,这一刻,天地都仿佛亮了。觉醒,觉醒,说的便是这样的境界。一个人沉睡的觉知心重新释放出来的时候,才是一个人真正开始清醒起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