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他怎么引诱我,许诺我的事情全说出来,我手上还有我们在床上激情的录相,你想不想看看?相信很多人会喜欢看呢。既然他对我无情我义,我就让你们家破人亡!
婆婆冷静的说,我没兴趣看你们发骚,不过既然他与你相好了,那就是背叛了我,就是我的仇人,你把他揭发出来,让他免官,让他坐牢,正是我所想要的。你不是要我把他让给你吗?好,只要你把他揭发出来,让他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到时我自会把他让给你。只是不知你到时还会不会要呢?
那女子显然没想到婆婆会这么说,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办,婆婆还掏出电话,说,我这就打电话给检察院,你们跟检察官去说吧。这时,不但女子急了,公公也急了,他忙拉住婆婆的手,求道,于瑗,你别冲动,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解决的,你给我一次机会,不看在我的面上,看在咱们儿子面上,孙子面上。如果我身败名裂了,你叫他们以后怎么做人?
我当时在一旁,面上一阵热,其时我刚刚检查出有子宫癌,还没有告诉他们,我知道,他们可能永远不会有孙子了。
婆婆说,你是你,儿子是儿子,你丢人,难道我跟儿子也要跟着丢人吗?我们又没做丑事!你做那丢人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儿子,现在说这屁话有什么用?你也不想想,儿子都这么大了,当着儿媳妇的面,让一个比儿子还小的小婊子找上门来威胁我,跟我抢丈夫,真是廉耻丧尽,脸面全失,既然如此,还怕什么?衣服已经剥光,还要什么遮羞布!
面对这样的事,我无法解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尴尬,何方也不知说什么,既不能指责父亲,更不能劝解妈妈,总不能叫她不要生气不要恼怒吧?
不过婆婆终究没有再打电话,她悻悻的走进屋去,我跟何方也赶紧离开,知道婆婆虽然恼怒,终究也不想因此事而让公公免官,是给他时间去解决这事。我不知道公公对那女子说了些什么,是威胁还是许诺,婆婆也没有再追问,我十分佩服婆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轻轻一点便把危机化解于无形。颇有太极高手风范。我没再听到他们说起这事,似乎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听过了便算了,让它随风去。但后来何方告诉我,因为此事,两老差点离婚,婆婆至少有半年没有理公公,任他道歉也好,写保证书也好。她也因此恨死了小三,对电影电视里演的小三殊无同情,即使是被当街暴打,她也只是轻轻的说一句,活该。今天,面对儿子的小三,她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他们并没有等我,已经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我只得下了车,走进院子,只见院子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他微眯着眼睛,正非常享受的晒着快落山的夕阳。那是何方的爷爷和保姆阿英
何方,你回来了?来看你爷爷吗?
阿英笑着问何方。我看着何方,观察他的反应,只见他只是点点头,却没有称呼她,甚至没有笑,似乎也不知道谁是他爷爷。我向前叫爷爷,那女人同时向前,叫爷爷。
爷爷不理,就好像没有听到,依然眯缝着眼睛,只是看着天边红红的云彩。
这些是你朋友吗?阿英问何方,嗯,这位是你媳妇。她指着我说,我见过她几次的。
我高兴起来,没想到她还记得我。我早已经擦干了眼泪,此时兴奋得露出了笑容。可妇人接着又指着罗婉说,不对不对,她才是你老婆是吗?你看我这记性,才六十多岁,就老糊涂了,记不起来啰,好像两个都面熟。何方,到底谁才是你媳妇?
我刚刚高兴起来的心情不禁又跌落下来,就像一个玻璃瓶被抛在空中,瞬间又砸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何方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黑之前的天空,就像回光返照似的明亮而美丽。坐在轮椅中的爷爷,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老头,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衣,灰色布裤,没有抛光的老式牛皮鞋。头发已经全白,但还很浓密。眼睛一直微眯着,鼻梁高挺,脸上的皱纹好像刀刻上去的一般棱角分明。
多年来,一直是阿英照看着爷爷。她没有工作,照顾老人既是一种善良而纯朴的感情,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何方的爸爸每个月给她一千块钱,她感觉很满意,心中充满了感激。
她对何方说,你爸爸妈妈可真是好人,我不过是帮帮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俗话不是说,远亲不如近邻吗?我们十多年的邻居,照顾一下老人有什么呢?没有多少事情,陪他晒晒太阳,洗洗衣服而已,给我这么多钱,真是大方的好人。
显然,这是一个多话的妇人,就像我们常常碰上的那种邻居大婶。见我们认真听着,她更是说个不停:你爸爸妈妈真是孝顺,我从没见过这么孝顺的孩子。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现在是什么时代?我那儿媳是在一起不能超过三天,不然必黑了脸。儿子买新房子了,叫我搬过去,我说才不搬呢。我们俩老虽然没有退休工资,可我能挣钱,每个月一千,跟老伴两个够吃了,何况老伴还出去捡捡破烂什么的,也有一些收入。所以我感谢你爸。真是大方。到底是知识人,我就没见你妈对你爷爷恶声恶气过。十多年了,从不嫌弃,这样孝顺的儿子儿媳,天底下都难找啊。
我爸妈呢?何方问。
今天是周末,他们钓鱼去了。天已经黑了,快回来了吧。
这么冷的天居然去钓鱼,这俩老真有雅兴的,我想像坐在池塘边的两位老人,北风呼呼的吹散银发,真够冷的,而且这种天气能钓到鱼吗?正想着,便听到车子驶来的声音,然后公公提着鱼篓和婆婆进来了,他们的身上带着一股冷风,风中隐隐还有鱼腥的味道。
回来了?钓到鱼没有?阿英问,你儿子来了。
回来了,今天收获不错,从来没有这么好的手气,钓到不少鱼。公公说。
儿子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呢?婆婆说着走近来,在昏黄的灯光中,我看清她那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笑容。妈。我迎上去叫她,那女人也迎上去叫,妈!真无耻啊,她竟敢叫妈,亏她的脸皮竟厚到如此程度。
婆婆吃了一惊,显然,她一时摸不清状况,干脆谁也不应,理也不理我们,走近何方,笑道,儿子,你这是咋了?不言不语,傻瓜似的?
虽然她让我吃了一瘪,但她也没理那女人,多少让我有些安慰,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却不想想,她是小三,婆婆不认识她,不理她是理所当然的,可我是她的正牌儿媳呀,也如此冷漠以待,真是没有道理。我说,何方出了车祸,失忆了,现在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什么?婆婆大惊,忙摸着何方的头说,怎么回事儿子?伤了哪里没有?还痛不痛?
何方摇摇头。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怎么不在医院里?你真的失忆了吗?难道连妈妈也不记得了?
何方点点头。
婆婆显然有些不悦,怎么就连妈妈都忘记了?这得撞了有多重呀!快到医院去,去检查一下,别落下毛病。她横了我一眼,似乎是怪我照顾不周,我满心委屈,但想着她责备我,而不责备那女人,不正是说明,我才是她所承认的儿媳吗?
我赶紧说,妈,没事了,刚刚医院里已经全部检查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连妈都不记得了,还没大问题?
是啊,妈,他连老婆都不记得了。
妈都不记得了,老婆肯定不记得了呀。如果妈不记得,却记得老婆,那我儿子不成讨了老婆忘了娘的人了吗?婆婆说这话,似乎很幽默,但她一脸严肃,全无幽默的样子。
妈,可是这个女人也冒充是何方的老婆,何方又不记得了,你得给我作主。我忙说。
妈,这个女人不知是谁,非要说她才是何方老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疯了呢,还是别有居心。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那万恶的女人也说。这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呀,本来我应该说的话,却全被她先说了,无耻之尤,以此为甚。
婆婆看看她,又看看我,那冷峻的眼光直看得我心中发毛,一时心神有些恍惚,倒好似我真的是冒充别人老婆的无耻女人似的,心中发怵,可是,我是何方正宗的老婆,这是无论谁也无法否认的事情,我何必怕她?我没有做贼有必要心虚吗?于是我也大胆的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
她却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理我们,她看看何方,忽然问:
我孙子呢?
孙子?
你们要证明谁是我儿媳妇,这很简单啊,谁带孙子来了,谁就是我儿媳。
我看到罗婉似乎松了口气。但我却几乎绝望了,一时顾不得是否失礼,说:妈,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你儿媳,你是知道的,这与有没有孙子根本没关系。
曾真,你读过书吧?婆婆忽然问。
我不知她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而且这问题问得奇怪,我做她儿媳多年,我读过多少书她又不是不知道。
读过。
那也算知识分子了?
我不知道算不算。
但总算是有知识的人对吧?
对吧。
那你要明白,现在是21世纪了,儿媳用不着公婆来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你们夫妻两个人的事情。现在恋爱自由,结婚自由,离婚也自由,昨天你也许是何方的妻子,但今天可能就不是了。你们找我来证明,我什么也证明不了。如果有孙子,我只能证明谁是我孙子的母亲,如此而已!
我想不到这一行,竟会是如此结局,心中充满绝望,我转向公公,用求助的眼光望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主持公道,说:爸爸,你一定要给我说句公道话,告诉何方,我才是他的妻子。我求你了。
我哭了起来。
但我的哭泣除了让自己难受,别的人却都有些烦。何方一脸漠然,在昏黄的灯光下,不像一个活人,倒像一尊雕塑矗立在院子里。
公公手一挥,说:我不知道,我糊涂了,忘记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他进来的时候,手上持着钓竿,把鱼篓放在脚下,这时突然变腰提在手中,里面的鱼啪啪的跳动起来,似乎知道生命已经快到尽头,挣扎着要跳出命运的束缚。他急急的走进屋去了,没有向我们再招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