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北风似的无情扑来。我扑倒在床上,再次呜呜哭泣。多想一觉醒来,这就是一场梦啊。可惜它不是。
我感到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就像我昨夜回家后,把一瓶酒全部倒进嘴里后的感觉。那时,我已经醉了,可并没有感觉好受,天地在旋转,世界在崩溃,而我就像被野蛮孩子抓在手中的蚂蚱,虽然已经被摘去了两只翅膀,却依然挣扎着。
那首歌里唱的,是我的心境,却是他的行为,转身离去的是他,我虽然感到绝望,可我仍然不愿意离去,公公婆婆既然不愿意帮我作证,那还有谁能帮我呢?我忽然想到了单位,想到了领导,在现在国人的心中,也许没有比单位更让人依赖,比领导更让人敬畏的了。而领导,不就代表着公正吗?有困难找组织,我怎么就忘记了呢?我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就像人在绝望的黑暗处,猛然发现了一丝亮光,在无际的沙漠里,忽然听到了泉水流淌的声响。希望的曙光总是令人欣喜,我马上就出了门,直奔他们医院而去。
我匆匆赶到医院,赶到外科医生办公室,他不在那里,以前我有事来找他,一进门总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穿着雪样的白大褂。护士洪敏见到我,跟我打招呼:嫂子来了?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不就有人认识我吗?我喃喃的对着虚空说,你听到了吗?洪敏叫我嫂子。她是你同事,与你天天在一起上班的人,她不会骗你吧?她下意识的叫我嫂子,你听见的,这总没有错吧?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知道我是你老婆呀。
洪敏说,嫂子你说什么?你怎么了?何医生今天没有来上班。
哦,他没有来。小洪,你叫我嫂子,你知道我是何医生的老婆是吧?
洪敏诧异的看着我,就像看一个疯子,她一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吧。她没有说话,我急切的抓住她的手,说,小洪,你要帮帮我,帮我作证,给你们何医生说,我才是她的老婆,那个女人只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是一个插足的第三者而已。
小姑娘似乎被吓住了,她呆了一呆,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迟疑了,说:这个我怎么证明?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怎么说得清楚?
可是你知道我是何方的妻子对不对?你们是同事,你叫我嫂子,这不就是了?你们何医生失忆了,记不起我来,被一个女人乘虚而入了。你可要帮我,真的,我现在是……真的是走途无路了。
你别这样,嫂……你别这样,其实我也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何医生的妻子,何医生出了车祸,今天在休息,昨天倒是听人说他失忆了,但我想,人的记忆哪有那么容易就丢失?那都是电视里这样演,难道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不记得我了。可是,你知道我是他妻子的对不对?小洪,你说,我是何方的妻子吗?
我想是吧,以前有一次科室里聚会,他带你来了,说是嫂子。
是啊。我不是他妻子,他怎么会带我去参加聚会?
洪敏红了脸,嗫嚅道,可是他也带过别的女人,那她们呢?她们是嫂子吗?
我真是绝望,原来是这样,我真是傻子!我努力镇静了下来,这样逼问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意义呢?李志都不能证明,何况她?别人早说了,在一起生活不一定就是夫妻。我想还是去找院长吧,无论他记不记得,都要工作,领导的话总会听。毕竟,我们都是单位的人,单位是无比重要的,人的归宿感在哪里呢?不就在单位吗,没有单位的人就像落叶,就像浮萍,是虚的,浮的,飘的,没有根,没有底,没有归宿。只要院长愿意出面,找他谈,向他证明,下个文件,盖个公章什么的,他一定会心服口服。
我没有去过院长办公室,但我知道在哪里,何方以前告诉我的。我直接坐电梯上了十八楼,去敲门,没有应声,只得在那里等,一等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不见人来,心想肯定出差去了,沮丧得很,这时碰到了韩佳颖,韩佳颖原来是一个护士,曾经与何方是一个科室的,所以我们认识。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虽然年龄比我大两岁,但看起来却显得更年轻,她性格开朗活泼,一说话就格格娇笑,为了这娇笑,我当初心里很不舒服,心怕何方受不住这诱惑。因此对她很有几分敌意。美丽的女子都是狐狸精――也许我从没有觉得自己美丽?但韩佳颖升得很快,从一个普通护士到科室的护士长,再到护理部主任,不过三四年时间。而何方却还只是一个医生。
小曾,你来找华院长吗?韩佳颖热情的向我打招呼。
是啊,院长出差了吗?
没有呢,换办公室了。上级规定办公室不能太大,所以搬旁边那间了,这间太大,超标了。现在他只有休息的时候才在这里。
哦。我谢了她,按她的指点找到华院长办公室。敲门进去,华院长却已经不认识我,那是一个胖胖的老男人,整天腆着个大肚子,好像怀孕十个月,就要生养的女人。
听了我的自我介绍,他才记起来,说,哦,小曾是吧?何方的老婆?
其实他还去我家吃过饭呢。那时候他还是副院长,酒量大得很,后来却也醉了,非拉着我陪酒不可,而且不能意思意思,一定要干一满杯,我不是不能喝,只是讨厌喝酒,而他的样子我也不喜欢,所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记得他当时很不满,似乎受到了侵犯似的。而当时在坐的其他女人却陪他尽兴得很,不但酒来杯干,还与他喝交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