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虞抬眼看向司眠,她沉默了一会儿。
司眠先开了口,觉得在意料之中,“不会是吗?”
苏幼虞抿唇,“我是在想,有什么情况下牺牲我一个能换后世安稳。”
“我以为后世的安稳不是一个人的功劳,也不存在我牺牲会挽救什么。安稳是千万君臣百姓所作出来的努力,而不是我牺牲会带来的好处。”
苏幼虞看着司眠,“国师大人说的情况,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两年前在曲阳坡,是因为死了我一个,所以军中奋起而杀,杀进北蚩,打赢了战事吗?”
司眠迎上苏幼虞的视线,听她的问题,没有回话。
苏幼虞接道,“不是。”
“就算我不死,秦封也会带兵打下曲阳坡。”
“就算我不死,北蚩大皇子、南响贪心不足想吞并东朝,就一定会接连挑衅,我们军中不会退让,打进北蚩是时间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
“你要非说我的作用,那应该是,我的死加快了战事进程,给了反击北蚩最好的理由。与国与民的大事件里,因果都是一群人做下的,跟某个人的牺牲关系甚微。”
司眠觉得自己长久以来上位者所建立的观点在慢慢崩裂。
从云初瑶那句“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开始,到苏幼虞这句“因果是一群人做下的”。
他坚持着想找回自己的立场,“你还是没说答案。”
“我以为我说的话已经是答案了,我牺牲过,”苏幼虞不理解司眠为什么非要这样的答案,“但我不喜欢自我感动式的牺牲,你说的那种情况也根本不成立。”
“如果有一天谁告诉我,我牺牲会换来这个世界的平稳,我大概率觉得他别有所图,我不可能傻乎乎的去死。我要考虑很多人,我父母亲人、秦封、朋友、下属,我会觉得,他一定是想对其中的谁别有用心。”
司眠眉毛轻皱了下,像是忽然被戳中了某一处,被她看穿。
他们确实别有所图。
秦封。
苏幼虞的死,最大的刺激点就是秦封。
苏幼虞其实觉得司眠的问题本就是悖论,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达清楚,“我也不是神仙,我的死并不能化雨成风,任何大局势的改变,是很多因果造成的,远不是某一个人。”
司眠一时间心烦意乱,或许是在想苏幼虞的话。
又或许是想起来之前的场景,脑袋里一遍接着一遍的过着之前的种种。
他其实只是想要苏幼虞说她愿意或者不愿意,可没想到她否认了自己所有一切努力。
很多因果。
从前会导致那场混战的因果,现在还剩多少。
司眠一直以来忙于秦封掌权,忙于让苏幼虞背叛,让秦封受挫,可她现在告诉他,这是很多其他因果造成的,不是他一直在忙的方向。
确实是很多因果。
苏幼虞实际上不管是这一世还是千年后那一世,都和秦封有缘无分,没有结果的折磨到死,他以为也不足为惧。
会变成这样……说来也是他造下的因果。
可能从他意外让苏幼虞从另世牵扯到这里。
就是个错误。
司眠闭了闭眼睛,又想起先前听到的话,“到时候场面可没你下手这么温和仁慈,谁的下场都不会好看。”
他略略移开视线,适才说了句,“皇后娘娘请回吧。”
苏幼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明白,见司眠日常开始赶她走,也没有多呆。
她走到门口,司眠突然说了句,“过阵子我带她走。”
苏幼虞略略意外,她迟疑了下,“去哪?”
“昆仑山。”
苏幼虞凝眉,昆仑山是无人区,“能好的吗?”
司眠没有正面回答苏幼虞的话,抬头看着她,别有深意的说了句,“皇后娘娘放心,我们还会再见的。”
苏幼虞微微一怔,莫名觉得身上泛起一层凉意,而司眠眼睛里藏着很多东西。
看不清楚,也看不透。
苏幼虞转头离开了南阳宫。
司眠仍然是独自在屋子里,他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云初瑶手腕上的青玉珠手钏。
眉眼间深不见底。
他带云初瑶离开皇宫,走得悄无声息。
除了一部分人,谁也不知道长明郡主怎么了,又去了哪里。
众人也不甚关心。
朝堂上时而动荡,时而安稳,逐步进入正轨。
苏幼虞诏令宴请宫中女眷。m.
众女眷都暗自思忖着,这是皇后册封后拉拢朝臣的常规操作。
立马开始挑礼物赴宴。
一到福阳宫,听到宫人高喊皇后驾到,众人福礼,远远看着苏幼虞被身边宫女扶着走到了主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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