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银子上下,可小兰姿色上佳,又有才艺,买她回去多半不是干杂活的,这就得二十两朝上了,十两这个价……如果不是老秦的脸面,那便是小兰本人有什么不妥。
“那小花呢?”
“四两。”
“差这么多?”意料之中,不过还是随口一说。
小兰扭头看看门,坏笑着小声道:“本来秦老爷只愿出三两!说是长得太壮,吃得太多费粮食!”
“她……也是娼妓吗?”
“噗——公子,你说笑了。咱们阑静楼,起码也得是我这样的才能见客人。小花她呀,就是当男人用的。”
“啊?男人?”
“哈哈,公子你别想歪了。妓院里,除了龟公和打手,是没有男人的。有些重活就是她们干咯。其实呀,我这个十两才是添头。秦老爷要找个能干活的,又嫌她贵,妈妈便把我推了出来。秦老爷看着满意,便都要了。”
“既然这样那秦老爷……”马天复话只说到一半,不知怎么说了。既然是找干活的,为何非在妓院里找?
小兰好像知道马天复要说什么,撅着嘴道:“还不是马姑娘出身不好,找几个同路人陪她呗。秦老爷,人是真不错。”
“诶?等等,为什么你们鸨母会把你推出来?你不是娼妓么?”
小兰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微微有些脸红:“那……什么,我原来是娼妓的,真的。不然我这捶背和身段都是哪儿学的?只不过……只不过妈妈不让接客……才干别的活的。”
“那为什么不让接呢?”
“因为……这个……哎呀,公子,你是好人家的,连妓院都没进过,说了你也不懂。”
“我……这你也知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进过?”
“去玩过,谁会‘歌妓艺妓娼妓’这么叫。”
“那是你自己说你是‘娼妓’的!”
“是这样吗……哦……那不是怕你不懂嘛……”
这小妞,前一句还知道为妓出身不好,后面反倒似以‘娼妓’为荣,明明不是,非要冒认?这是什么道理?
“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嗯……随席的。”
“那是什么?做什么事?”
“就是……就是……伺候客人的酒菜……”
“哦。你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管饱的。”
小兰见马天复不再追问,先是一愣,然后拿起小碗慢吞吞向外走,两步一回头。
“等等,不忙走……”马天复叫住她。
小兰抓住时机一口气说道:“做随席可讲究了有好多学问跟打杂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多东西艺妓歌妓都不会不然我能值十两银子吗?好吧公子有何吩咐请说。”
马天复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小兰,慢慢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水粉呆呆地道:“把这个给马姑娘,代我谢她的莲子羹。”
看着小兰的背影,马天复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微笑:这小妞还真别致。仍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渴望”做一个娼妓,可连她都避而不谈的事情还是不问为好,问问老秦好了。
倒是老秦,还真看不出来,这么大把年纪了,对个外宅如此上心。既然如此,再加上马蓉已经主动和解,也没必要端着个架子,回个礼,上次的事情就此揭过。
那盒胭脂水粉马天复偶尔在街上看到,随手买来想送给陶夫人的。想起陶元,马天复又一阵头疼。这老兄对他马天复期望太高,再见面真不知道如何跟他说现在的窘境。
对了,陶元家的厨子!要是陶元肯割爱,把他的厨子借来用用,就算五味坊根本没有堂倌,大门还不是照样被挤破了?
马天复想到此节,立刻从包袱里翻出了那册《神童拳》。这本拳谱是罕见的适合少儿的内外兼修的功夫,只因其内功功法偏向于外家,所以马天复当年并没练过。但师傅对这本拳谱推崇之至,因为世间没几个名师大家愿在启蒙武学上刻苦精研。带它去见陶元,求这么点小事,应当不难吧?不对,陶元又不识货,应该去找高望远。带来了高望远三弟的消息,高望远帮忙开口,陶元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
尽早出门吧,先出去订做一面幡上用的大旗,然后再赶去青阳山,最好能请高望远亲自去陶元家一趟。
“公子,洗脚水打来了。原来秦老爷家还有这个规矩啊,不是小翠说我还不知道。小翠说公子你特别喜欢洗脚?”小兰端进一盆热水。
“不用了,我现在要出门。”
“啊?公子,现在还出去?晚饭回来吃吗?今晚还回来吗?”
“大概夜里回来吧。不用管我了。”
“公子,要小兰给你暖床吗?”
“暖什么?”马天复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暖床啊,回春寒,夜里冷着呢。”小兰睁着大眼睛,一副“这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马天复看着明眸皓齿天真无邪的小兰,有一瞬间真把她当做了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唔,随便吧。”
马天复快步走出房门,到大门口时脸上已是血红一片。就……暖暖床而已啊……没什么啊……被窝暖和点……总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