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广义的屋里,油灯一直亮着。这盏灯只能照到孙广义的脸,他对面那人却几乎完全隐在黑暗之中。
孙广义虽是坐着,但只敢搭半个屁股在椅子上,身体前倾躬着腰,表情恭敬、谄媚、畏惧兼而有之。
“督主,一切尽在掌握。那个夯货比我还急,呵呵。”
“夯货?比你还夯?狗眼看人低!”督主的声音尖锐刺耳。
“是,是,督主教训得是。”
“他要是个夯货,当年也不会把他发配到府帮去。这个人,你千万要小心。他怎么夯了,说来听听。”
“督主,早慧未必能成器。此人才到南京时还算老实,规规矩矩的。去年入了冬开始有些不安份了。先是暗示炭敬少了,后来又招了几个犯人当亲信。这次来,我们还没出手,他反倒先派手下去找天门寨麻烦。别说,还真被他抓到几个落单的。连夜就来跟我说要示众,现在估摸着在撰文表功。”
“活的死的?”
“死的。”
“不行。按原计划行事,先捣毁天门寨,抓住寇首审出余党。”
孙广义懵了,好半天才问:“督主,这是为何?”
“哼!你们上百人都没找到天门寨在哪,他手下才几个人?”
“这……督主的意思是……”
“有诈。”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孙广义忍不住道:“督主,卑职愚笨,想不出有什么阴谋。”
其实督主也仅仅是直觉,和孙广义一样,一时间并未想出哪里不对头。
“且不管有什么阴谋。这次我们大费周章要铲除天门帮,既然原计划万无一失,没有理由节外生枝。那人就快回来了,万一出了差池,没人保得了你。即便他不跟你算账,你七叔要打死你没人能拉住。”
孙广义的脸抽搐了一下,强笑道:“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头上把?”
“哼!出了岔子不算你头上,难道算他弟弟头上?”
孙广义头上涔出冷汗。背黑锅这种事,从来是都是下级替上级背,没靠山的帮有靠山的背。马义长的靠山是谁,他们种层次的人一清二楚。
“督主,不一定,不一定有诈。我安排人是由北至南逐一搜山,他想抢头功,所以直接派人去了南边,天门寨的人没有防备很正常。况且,那几个死人,有数十个天门帮的人来辨认过,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即便如此,也放一放。这事你跟我说也没用,我也就是听命行事,做不了主。规矩你是知道的。”
“只怕……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马义长抓到的那几个,有一个,就是天门帮帮众!是天门帮,不是天门寨!”
督主眉头一皱:“这样?”
“马义长怎么说也是上官,手握铁证,凭我是劝不住他了。要么督主你……”
“闭嘴!他娘的,天门帮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敢派人与天门寨联络!真是不知死活!”督主忍不住骂道。
“督主,那现在?”
督主缓缓吐出一口气:“其实,我的人已探查到天门寨所在。明日,你与马义长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