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反思战争，以及死亡

卡兹兰人。”普辛才说了一句话就被塔米打断了，他的话语中充满着仇恨，“我要加入军队，杀光那些卡兹兰人。”

    “不，其实我并不怪那些卡兹兰人。”普辛轻轻地摇了摇头，“昨晚的对话我在睡前好好想了想，我觉得约克的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如果论起伤害来，我们和卡兹兰人其实都有错。他们对我们造成了伤害，难道我们就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吗？这根本就算不清楚的，如果要说到底是谁错了的话，我只能说是战争本身的错。”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清了。不过他还是坚持说道：“在我死后，不要去——找卡兹兰人复仇，你们——要替我好好地活下去。希望——我——这么做——能够——稍微——减轻——一点——双方的——仇恨吧——”

    “不！普辛大哥，我才不要替你活，你一定能够活下来的！”塔米哭叫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普辛却再也没有办法回答了。他的头稍微歪向了一边，已经失去了生息。见到这一幕，我的双眼早已模糊，而塔米则嚎啕大哭了起来。之前我总是在广播中听到在哪场战役中牺牲了多少多少人，但那也仅仅只是概念而已。如今，真的有人因为战争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才终于感受到了战争是如此的残酷。

    塔米的哭声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伴随着他的哭声，周围不少失去了同伴的人也同样开始哭了起来。接下去，时不时还有新的哭声传来，那些重伤员在今天早上迎来了死亡的高峰期。仅仅从我醒来的一个小时内，就有超过十名伤员死亡。包括之前没有撑过夜晚的，如今重伤员的数量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看着他们的样子，恐怕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其他人就根本撑不过今天。

    这个时候，我模模糊糊地看到远方出现了一个车队，看来是城里的救援到了。似乎早就已经见过类似的场景，救援队在见到我们这一群哭泣的人之后并没有什么异样，而是直接就开始了食物的分发工作。大部分救援人员都一言不发，只是忙碌地将食物从车里搬出来，然后将它们分发到已经排成了几个队伍的我们的手上。至于地上躺着的那些还活着的重伤员，那些人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等到所有人都拿到食物之后，救援队中才走出来一个人，他对着所有正在进食的我们喊道：“一会吃完之后，受伤的人就地留下，没有事的人跟我们走，城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城里的情况怎么样？”这时候我们当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不算太好，整座息城，将近四分之一的建筑被彻底摧毁。”喊话的那个人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道，“在爆炸发生之后，所有刚刚出发的车队都接到了回城救援的命令。只有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你们和另外两个车队没有回应。原本我们以为你们所有人都已经在袭击之中遇难了，没有想到今天早上收到来自高层的消息，这里居然还有幸存者。”

    原本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不过他身边的另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话，“好了，都吃完了吧。现在没有受伤的人赶快跟我们走，可是有足足四分之一座城市在等着我们清理。”

    “那我们这些受伤的人呢？”我在人群中开口问道。

    “在这里等待康复。”第一个人回答道，“放心，每天会有人把食物送过来的。好好养伤吧，等你们好了也要加入清理废墟的队伍。”

    在救援队的指示之下，没过多久人群就分成了两队。因为塔米并没有受伤，所以他是我们中间第一批要回去的人之一。

    “泰托林大哥、约克大哥，那我就先回去啦，希望你们也快点康复，到时候我们城里再见。”在分开之前，塔米向我们道别。

    “嗯。”我点点头，“你也好好保重自己，我们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而站在我身边的约克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塔米，欲言又止。

    “约克。”我以为他在走神，于是轻轻碰了碰他。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开口，而是继续盯着面前的塔米。

    “约克大哥？”塔米的口气也带着疑惑的口气再次叫道。

    长出了一口气之后，约克终于开口了，“其它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提醒你一下，清理废墟的时候小心一点，尽量不要靠近爆炸中心。”这句话说的实在诡异，包括我和塔米在内，周围所有听到的人都带着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不过，说完这句话之后约克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冲着塔米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此时他藏在口袋里的右手上正紧紧地握着个小盒子一般的物体。

    虽然约克的这句话让人完全弄不明白，但是在愣了一下之后，塔米还是点点头，“好吧，约克大哥，我会尽量按照你的话去做的。”不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有些不以为意。

    然而时间不等人，才说了几句话，救援队那里就有人过来催促了。看样子现在城里确实缺少大量人手，不然不会就连这几百人都看得上了。见状，塔米也就不再磨蹭了，他冲着我们做了一个道别的手势，然后就跟着那些人上了车。

    目送着塔米上车，然后我就疑惑地看向了约克。从刚刚开始，我就在想他所说的那句奇怪的话中究竟隐藏了什么深意。就当我正准备提问的时候，约克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他对我说道：“塔米这小子做事情大大咧咧的，而且还那么粗心，清理废墟这种随时随刻都可能出现意外的活本来就不太适合他。废墟外围的情况可能还好一些，越靠近爆心的话情况也就越复杂，你觉得他能够应付的过来吗？”

    虽然不知道约克是从哪里听来的理论，但是听起来似乎还是很有道理的。顿时，包括我在内，之前在他周围听到那句话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但是，却没有人注意到，约克在向我解释的时候脸色显得有些不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