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
“饿了么?”
瑟瑟站在暗室门口,她的身上带着一股煲汤的香气。
田神医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嗅到了那股子味道,这让他肚子咕咕叫,他迫切地点着头,呼哧呼哧着。
瑟瑟捂着唇轻笑:“知道叫我什么么?”
田神医浑身一僵。
他抵触地低下了头。
瑟瑟也不在意,低声吩咐着大宫女几句。
大宫女很快离开,瑟瑟手中端着一本水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黑暗中,她的笑意一如既往:“没关系,我们继续。”
田神医听见了瑟瑟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哆嗦着。
他一脸惊恐看着瑟瑟的靠近,拼命摇头。
“不……不要……”
“啊!!!!”
瑟瑟在暗室的时间不长,几乎和以前田神医一样,只进去两三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这间杂屋里看书。
过了足足五天,瑟瑟估摸着差不多了,在足足一天没有踏足暗室的情况下,轻轻扣了扣门,用钥匙慢慢地,又清脆响亮地,扭着锁扣。
里面传来了急切的啊啊声。
瑟瑟嘴角噙着笑,动作不急不慢。
门打开了。
里面被绳子困在角落里的田神医手脚并用往外爬,死死盯着瑟瑟,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瑟瑟站在逆光的位置,怜悯地看着蓬头垢面的田神医:“我是谁?”
田神医趴在地上呼哧呼哧了半天。
“……主……人。”
沙哑到几乎听不出原声的两个字,伴随着的,是田神医似哭非哭的吼叫。
瑟瑟抿着唇笑了。
不多时,大宫女带了两个小宫女来,把田神医捆了牢牢实实,披了一层衣服,弄了点水给他擦洗了一番。
未了又取来了一条纱巾,裹住了田神医的眼睛。
瑟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田神医带回了中宫。
田神医连阳光都没有见到一眼,直接就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窖里。
他的脖子上拴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固定在墙壁上。
并着脚只有十步大的洞窖里,除了田神医,什么都没有。
瑟瑟把人扔进去后,只每天去投喂一次,外加不到一刻钟的训诫,之外就彻底不管他了。
毕竟夏嫣嫣因为假孕,碰瓷到了赵定身上,已经被勃然大怒的赵定给气得下令禁足了。
瑟瑟第一次主动去找了赵定。
她让大宫女端着补品,在夏日的午后,撑着伞抵达了前宫。
赵定满面怒意,铁青着脸狠狠摔打着奏折,隔着殿门,瑟瑟都能听见他的怒吼。
瑟瑟轻轻挑了挑眉,倒也不在意,提着裙笑吟吟走了进去。
“陛下好大的火气,天气炎热,小心上了火。”
瑟瑟令大宫女把一蛊汤放在赵定的桌前。
“这是臣妾给您炖的清凉汤,”瑟瑟一脸温柔,“您喝一点,去去火。”
赵定犹豫了会儿,嗅着汤的香味,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用了汤,赵定火气散得也差不多了。
“陛下因何生气,臣妾在外面都听见您发脾气了。”
瑟瑟蹲下去,捡起地上的几分奏折,随意打量了一眼。
“还不是你那个好妹妹!”
提起这一茬,赵定就怒从中来,口吻厌恶,再也没有以前对夏嫣嫣的怜惜爱意。
“她假孕,来朕这里碰,碰的好啊,碰到了丁尚书跟前!丁尚书和崔御史什么关系,能不知道她原来是谁么!这下子好了,满朝上下,都在上折子,指点朕强抢兄妻!”
赵定气得火冒三丈,狠狠又把桌上整理的折子摔了出去。
瑟瑟诧异:“……这怎么办?”
“怎么办?”赵定满脸怒意,“都在劝朕,杀了夏嫣嫣,保全二哥的颜面!”
瑟瑟脱口而出:“这怎么可以!”
赵定顿了顿,叹息:“皇后,朕知道你和夏嫣嫣亲姐妹,感情深厚,可你也该知道朕的难处。”
瑟瑟犹豫不决:“陛下……答应了么?”
赵定沉默了会儿。
“朕也不想。”
“可是朕,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影响了与二哥之间的关系。”
“陛下,”瑟瑟眼含泪花,“您是忘了嫣嫣陪您的这一年多时间了么?她为了您,险些丢了命。”
瑟瑟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赵定就想到了因为一个夏嫣嫣,他和太后撕破了脸,导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在骂他不孝。
赵定语气僵硬:“皇后,这种事情,你不要管。”
“陛下,”瑟瑟哭着摇头,“您让臣妾如何不管,嫣嫣是臣妾的亲妹妹,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赐死!”
赵定也犹豫了下。
真的要赐死夏嫣嫣么?
夏嫣嫣到底是救了他,陪伴了他一年多的那个女人。
他曾经把夏嫣嫣放在心上,认真宠着。
“那依照皇后的意思,就让她好好的,任由外头笑话朕?”
瑟瑟摇摇头,沉吟了下。
“陛下,您看不如这样,您就高抬贵手,名义上让嫣嫣被赐死,实际上,让嫣嫣入我宫中。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出现,求求您,放她一条生路吧。”
赵定深深叹了一口气。
皇后提出来的办法,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法子。
杀掉夏嫣嫣?
他的确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放过夏嫣嫣,朝野上下,甚至定王,都虎视眈眈盯着他。
“那就依皇后的意思去办。”
“即日起,金楚阁夏氏美人,病逝了。”
瑟瑟抬手抹去腮边泪珠,她的眸子浸了水晶莹透亮。
“是,多谢陛下,臣妾代替嫣嫣,谢过陛下饶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