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横,当真把太后送出宫去定王封地,那有怎么办?!
太后越想越觉出了味。
她和赵定已经彻底翻了脸,赵定如果真的对她不恭不敬,甚至稍加磋磨,都不会有人管。
一个天下之主,一个无权的太后,谁都知道该向着谁。
可是定王就不一样了。这些日子太后常常招定王入宫,定王对她一如既往的孝顺亲厚,弥补了她心中缺失的那一点子亲情。
一个是本就不负盛名的养子,一个是被朝堂弄得焦头烂额的赵定,太后的心早就偏到不知哪里了。
太后犹豫良久。
“冯嬷嬷。”
“既然陛下不让定王入宫,那就去请镇北王。镇北王的弟弟如今过嗣给了皇后,他也算是哀家的孙辈,让他来给哀家请安。”
只要太后不一意孤行请定王,冯嬷嬷觉着一切都好办。
她含笑道:“是是是,小的这就派人去请镇北王殿下。”
寿康宫的动作,中宫的人看的一清二楚,瑟瑟得知太后去请了镇北王来,前脚镇北王从寿康宫出来,后脚就被中宫的人请到了位于中宫与前殿中间的一个清凉殿,她派人把列儿如儿和晨儿都送了过去。
估摸着有半个时辰,他们兄弟的话该说的说完了,瑟瑟才扶着大宫女的手,慢悠悠朝着清凉殿去。
她去的时候,清凉殿一片笑声,其中独数晨儿的笑声最大,嘎嘎嘎的,也不知道在里头,是不是笑得打滚了。
宫人通传了没一会儿,从殿内蹦蹦跳跳跑出来了晨儿如儿和列儿,恭恭敬敬给瑟瑟行了行礼。
镇北王在其后慢吞吞跟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如儿牵着瑟瑟的手,一口一个母亲,一扭头看见了镇北王,笑嘻嘻喊:“大哥哥。”
镇北王脸一黑。
他又想起来了上次见面时,瑟瑟口中的那个‘母亲’。
镇北王拱手行了个礼:“皇后娘娘。”
眼前的娇憨少女说是皇后,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眸子是有些狐狸的狡黠,可整体看去,就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
外边十六七岁的少女,还未嫁为人妇的,养在闺中天真烂漫,而他眼前的瑟瑟,已经是六宫之主,天下国母。
甚至这个少女皇后,已经有了一点惊世骇俗的心……
“镇北王殿下。”瑟瑟牵着如儿,笑吟吟看着镇北王,她的眸子中还有一丝打趣。
镇北王假装没看见,请了瑟瑟进去。
进去后,瑟瑟才知道为何晨儿高兴得快要打滚。
殿中有一套缩小版的盔甲刀剑,还有一个小木马。
瑟瑟悟了。
她弯腰摸了摸晨儿的头:“对不起哦,母亲不知道晨儿想要的。”
晨儿抱着盔甲眼睛亮灿灿:“不是母亲的错,是晨儿没有好意思说。”
说完,他嘿嘿笑了,怪不好意思的。
说到底,镇北王三代从戎,晨儿在边境生长,对这些心存喜爱,实属正常。
瑟瑟吩咐下去,在清凉殿设置一处小校场,请不轮值的侍卫前来陪同小公子练习。
晨儿高兴地拉着列儿跑圈圈。
镇北王就一直看着瑟瑟,听她的吩咐,没有出声打断。
“晨儿,去和你哥哥姐姐挑选一个喜欢的侍卫。”瑟瑟弯腰摸了摸晨儿的头,笑眯眯道,“母亲和你哥哥在这里等你。”
“好啊!”晨儿一点头,笑得咧开嘴,抓着自己哥哥姐姐就跑。
镇北王:“……”
“皇后娘娘。”
他叹了一口气:“您过嗣了列儿,列儿的辈分跟着您走。但是镇北王府的人,还是原来的辈分。比如说……微臣。”
瑟瑟无辜地眨眼:“本宫也没有强求镇北王殿下喊我母亲啊。”
镇北王立即识相地转移话题。
“咳……皇后娘娘今日来见微臣,是有何要事相商么?”
瑟瑟笑眯眯看着镇北王,他这能屈能伸的模样,倒是有趣得很。
“也没什么。”
瑟瑟提裙在殿内坐下,随手把玩着地上晨儿的玩具,漫不经心道,“只不过想知道太后娘娘给殿下的条件。”
镇北王沉默良久,起身单膝点地,目光如炬:“皇后娘娘这话说得,莫不是觉着太后在拉拢微臣?”
瑟瑟蹙眉:“镇北王这个时候装傻就没有意思了。她什么心思,镇北王殿下该是很清楚了。”
“微臣清不清楚是一回事,微臣想要知道,皇后娘娘……也清楚?”
镇北王一字一句道:“清楚太后的……祸国之心?”
瑟瑟静静看着镇北王,慢吞吞浮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镇北王悟了。
“……皇后娘娘,好大一盘棋啊。”
他感慨。
瑟瑟淡然颔首:“好说。”
镇北王坐了回去,他以拳抵唇,轻笑了,半响,笑得肩膀耸动。
“有意思,真有意思……”
“皇后娘娘好算盘,把微臣,彻彻底底放在了您的棋盘上。”
瑟瑟托腮笑吟吟道:“那不知道镇北王殿下,愿不愿意呢?”
镇北王避而不答,转问瑟瑟:“皇后娘娘可知,太后娘娘给微臣了什么条件?”
“太后娘娘无论给殿下什么条件,都比不过本宫。”
瑟瑟好整以暇。
镇北王不想问,可瑟瑟还真就闭口不言了。
他磨牙。
这个皇后,怎么就这么懂折磨人心呢?
“皇后娘娘请说。”
镇北王再一次叹息。
瑟瑟嘴角笑意扩大:“这就对了嘛,殿下在本宫面前端着,除了浪费你自己的时间,别无用处。”
镇北王摸了摸自己的脸,总觉着像是被人甩了一耳光,生疼。
瑟瑟这才慢吞吞说道。
“以后和本宫打交道的日子还多,本宫说的话,还要劳烦你谨记在心哦,摄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