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哎你等等!邓五家的……呸,秀才娘子,你跟我走,婶婶给你粮!”
瑟瑟站在大槐树下,没一会儿,村里各家户的男人带着媳妇,扛着粮食就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里正。
自己村里考了个官老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粮了,这会儿瑟瑟要是开口要牛要地,他们都只有给的份儿。
里正带着乌泱泱一群人,把粮给瑟瑟搬到了院子里,几个村妇自发留下来,围着灶台给瑟瑟准备着饭。
瑟瑟去隔壁家把宝福接了回来,顺便给了邻居家照顾宝福的婶子一块兔腿道谢。
邻家婶子没敢要,还跟着提了一袋粮食,给瑟瑟送过来。
邓家破败不堪,缺这缺那,里里外外打扫都是钱瑟瑟一人的事,这两天她病倒了,院子里就显得脏乎乎的。
瑟瑟搬了个瘸腿的凳子,抱着宝福坐在那儿。
她自然得很,丝毫没有给里正让位的打算。
而里正也顾不得这点,他搓着手心里头直跳:“秀才娘子啊,你说……邓五真的考上了?”
“真的考上了。”瑟瑟抱着宝福,给他喂了白米的饭,配着肉糜和蔬菜,低头垂眸,温温柔柔着。
“我把诸位的名字全部写下来,谁送了什么,回头了我让邓五给谁家加倍送回去,绝对不占乡亲们一点便宜。”
“用不着用不着!”
里正听见瑟瑟的话,心里头踏实了,笑呵呵道:“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一家人,你们家男人老婆子都不在,帮衬一把应该的,应该的。”
瑟瑟嘴角一勾。
这会儿说的倒是好听,先前钱瑟瑟饿得险些死了过去,宝福饿得地上抓虫挖土,这些乡里乡亲路过的时候都不带低头看一眼的。
“那就多谢了。”
里正带着一帮男人把家里头的砖瓦该修的修,漏了的墙该补的补,院子里几个村妇三两下就打扫干净了。
瑟瑟熬了一罐药的时间,邓家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了。
厨房里堆着十几袋米粮面粉油,几个男人也被她劈了一大捆的柴,垒放的整整齐齐。
里正带着人陪着笑离开后,立即派人去镇子上打听,是不是放榜了。
而瑟瑟烧了一锅水,给自己和宝福洗了个香喷喷的澡,直接砸开了邓婆子紧锁的房门,从里头取出来了新得两床被褥,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家中有米有粮,有肉有油,瑟瑟也不急,变着花儿做饭,给宝福和自己的身体好好调理。
宝福三岁大的孩子,吃不饱的日子久了,胃和钱瑟瑟一样,饿得有些不太好。瑟瑟一边给宝福煮粥慢慢养胃,一边给他弄了些药来。
宝福从懂事起就知道听话,也知道能吃的少,瑟瑟把药喂到他嘴边,这孩子根本不嫌苦,喝得津津有味。
瑟瑟花了一个月时间,把宝福和自己身体好好养了养。
入了夏,瑟瑟借了一辆牛车,接受了农户想要帮她赶牛车的好意,自己带着宝福,以及一些晾晒好的草药,前往镇子上。
那农户嘴里头一路上不断打听着邓五的消息,瑟瑟全部搪塞了过去。
夏日炎热,清晨出发,走到晌午也没有走到镇子上,瑟瑟抱着宝福给他扇着凉,自己已经晒得脸红出汗了。
而偏偏就在岔路口的时候,牛车转弯的时候,被另一处飞驰而来的马车撞了个正好。
瑟瑟抱着宝福在剧烈摇晃的瞬间,果断弃车一跃跳下牛车,就地翻滚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同样摔倒在地上的人。
“少主!”
瑟瑟摔得头晕脑胀,连宝福都还没有来得及检查,身边惊呼不断,几个人过来七手八脚把她拉扯开,去扶她身后的人。
瑟瑟怀里的宝福许是吓到了,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娘……”
孩子细软的声音让这几个壮汉手下一顿,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妇,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大眼含泪水的孩子。
“先扶这位娘子。”
瑟瑟身后的人发了话,几个壮汉伸出手,又赶紧收回手,推过来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子。
小子过来扶起了瑟瑟,还弹了弹宝福的鼻子。
“对不住了这位娘子,还有小娃儿。”
瑟瑟若有所思扫过这个小子,抱着停止哭声的宝福往回退了半步。
“少主。”
小子又和两个壮汉去扶起来了瑟瑟身后的人。
瑟瑟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
地上狼狈坐着的人,是一个年二十出头的青年,夏日里,他穿着略厚的夹衣,肤色发白,唇色微青,本是俊朗丰神的相貌,却无端多了两份阴郁。
几个人一起把他扶起来时,又有一个壮汉从另一个马车上搬来了一个木质轮椅。
青年被扶着坐回了轮椅,用一个小毯子盖住了腿。
他似有所感,抬眸朝瑟瑟这里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瑟瑟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深藏在枯寂下的睥睨锋利。
似被冰封的火焰,纵使冷冷的温度,也有着让人心颤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