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全部跪倒在箭墙之中。除了一张脸还模糊辨的清外,通身都是羽箭。
他们突破了城门,却没有靠近我。他们怕,一旦离近,羽箭会毫不留情的冲向我。
他们怕,我身有损伤。
我伸手擦去眼前的大雾,看到他们头颅低垂,紧紧抵着刺进胸口羽箭,全然没了声息。
“属下小时候,一块巴掌大的地瓜,一碗滚烫的茯苓茶,就整日不知饿。”
……
“终年劳作,所求的,不过填饱肚子。”
……
“近年战事频发,百姓的日子恐怕愈发难过。”
……
明明早晨还有说有笑,这会儿子四个人都跟蔫儿了一样,再也没办法张口叫我一声主子,说一句玩笑话了。
往后这茯苓茶煮了,我同谁喝?
九州还未太平,你们就敢撂挑子不干了?
我步步向前,一步一锥心,一步一撕裂。城墙上的箭雨早已经停下,身旁四武卫紧紧随着我向前,却不似我一般失魂落魄,目光紧紧咬着周遭,唯恐突生变势。
武卫周遭,落了漫地的羽箭,杂乱无章的扑陈在地上。
我提起袍摆,膝盖弯曲,跪倒地上与武卫平视。
我伸出手,向下一滑。武卫圆争的眼睛,顺着我手渐渐合上。
我的掌心,沾了血。
我不停的用手擦去武脸上的血迹,却越擦越多,越擦越看不清他模样。
我慌忙间攥紧袖子,一点点擦,轻轻的擦,仔细的擦。血迹尚未凝固,用大袖是能擦下来的。
我越擦越快,不觉间力气使大了些,武卫砰然倒地,撞上漫地的羽箭咯吱作响。
剩下三武卫也只虚跪地上,应着一声响,稍有外力接连倒地。
我慌忙爬过去,似乎身下的痛已经木然,心里的痛却愈发胀烈,一口气堵在咽喉处,上不来,下不去。
无数士兵团团围上,我身旁的四武卫也眼露凶光,手握剑柄,紧紧护住我。
我瞬间清醒不少。已经折了四个人进去,剩下这四个,必须活着。
帝君仍旧负手站于车舆之上,淡淡的看着我。
“给我剑。”
武卫稍有迟疑,终究仍是将剑递了过来。
我接过剑,缓缓起身。
帝君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下了车舆,疾步朝我走来。
我用只有武卫听得到的声音道:“好好活着,日后伺机再来救我。”
“主子……”
我呵断道:“我死不了。”
帝君欲靠近,我提剑放在颈上。
武卫与帝君,同时传来一声惊呼。一丝风来,一阵凉意顺着脖子滑下。我低头一看,雪白的衣襟上染了点点血色。
武卫的剑,太过锋利。才能一剑挥断红缨枪,才能未抵近而以剑意破人皮。
“你……要做什么?”
帝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栗,眉眼之间也不再清淡如水,反蒙上了一层焦灼。
我浅浅一笑,音色发乎寻常的平静:“跟帝君提两个条件。”
帝君脸上说不出的阴翳,咬着牙道:“你要以性命为胁,跟本君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