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小龙虾和几份米饭如穿花弄蝶般掠过大楼内拥挤的人群,走进了上升的电梯。
电梯内相熟的几个地中海老男人在小声的交谈着。
某总,最近又赚了不少哇。某总回,哪里哪里,还没你赚的多。
某某总,你这个项目不错哇,带上老弟一起发财。某某总回,好说好说,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某总,最近你那个公司的小美有没有时间,正好要出去旅游,缺个导游。某总回,行啊她正好也有时间。老哥正好带着出去玩,回来可得让人小美满意啊,哈哈。
狭小的空间里,欲望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息。
终于到外卖的楼层,王家林闪身出了电梯,等电梯上行之后,为了节省时间随手按下了下行的按钮。一手提着外卖,擦了擦脸上的汗渍,推门送上外卖,结完账后留下一张酒店的名片,匆匆赶到电梯井旁等着。
王家林沉默着穿行在城市的钢筋水泥森林内,机械般重复着工作,任由汗水爬满身躯,内心无悲无喜。有善心的顾客会递上几张廉价的纸巾,也有心情恶劣者多般挑剔恶语相向。王家林依旧沉默,似乎心已死。
待到所有的工作完成之后,当空的烈日稍稍倾斜,时间已是到了下午两点半。草草的填饱了肚皮,王家林换好衣服,又急匆匆的骑着小电瓶车赶往学校。他要把学校的杂物早早的搬回家里,老师已经说过明天教室的钥匙就要上交,杂物在不拿走就没有机会了。
王家林收拾好自己的书本杂物扎好放进袋子,堆在小电瓶车的后座,然后拿起了电话,拨号静等对方接听。
“你收拾好了吗?”,一个柔弱的女声。
“我的好了。你的在哪里?”王家林回着。
“在我们系教学楼下,你来一下吧。”,女生回。
“五分钟后到,我等下去拿下来。”,王家林说道。
然后是关闭通话的嘟嘟声,王家林看着手机屏幕默然无语。
教学楼下。
一个素色连衣裙的女孩已经等了好一会,看见王家林骑着小电瓶来了,面无表情的随手指了指角落的一大袋杂物说道,“安琪的东西都在这里,早就收拾好了,现在才来。”,语气里带着厌恶,说完头也不回的就上楼走了。
王家林也不以为意,已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也是自己活该,不是吗?」
呼了口气,提着袋子放进车前兜里,又默默的骑车往家里运送。
出了校门,拐上大路,气温也不似正午那会儿热的让人无法忍受。
偶尔一阵风拂过,喧嚣的声音鼓噪在耳朵旁。王家林一手扶着后座的袋子,一手拧着动力车把,小心翼翼的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坚挺的电瓶车终于耗尽了电量,王家林只得推着沉重的车子,徒步行走。
到楼下时,王家林浑身已经湿透。他咬咬牙扛起两袋杂物,吃力的抬着脚步爬到五楼,放好东西后,便一屁股瘫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喘着粗气,许久才回过气来。
抬手看了下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四十。搭地铁到医院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和医生约的时间是五点,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接着王家林又抹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提着自己的小包就又急匆匆的出了门。又是一顿急赶,挤上了地铁之后,他小心的蜷缩者身体,靠在墙上闭着眼睛,默默休息。
地铁上人们来来去去,一个个的低头玩着手机,宛如一大片僵尸。
王家林睁开眼睛,注视着地铁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如时光一样匆匆流过。恍惚间,他从窗上看到了自己的面孔,杂乱的碎发,邋遢的胡渣,浑浊的瞳孔,干涸的嘴唇。木讷的脸上,僵硬的表情,毫无生气,他已经记不清楚过了多久这样的生活。
到了医院后打了个电话,就直接冲向医生的科室,拿起了最新的复查诊断书。
上面依旧写着残忍的话语:患者的高位截瘫非常难已治愈,建议患者更加坚强的面对以后的生活。
再一次听着医生喋喋不休的嘱咐和安慰,王家林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还是这样的结果吗?或许应该再换一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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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安琪班的教学楼下。
王家林看了下时间正好六点整,把诊断书放进包里藏好,挂在胸前,抬脚上楼。
教室里的光线已经有了些昏暗,只剩下后排的课桌前坐着一个安静的长发女孩。女孩的长发用红色的发带盘了起来,扎成了一个蝴蝶结,安安静静的。
“安琪,走吧。”,王家林走上前去,顺手把轮椅折叠,挂在臂弯里。
“来了?那走吧。”,安琪的声音有点轻,听到声音来人的声音,便推开身前的桌子,待王家林蹲下身子,身子前倾,双手搂在他的脖子上。
“抱好了,我们这就回家。”
“嗯,回家。”
「纠缠的时光,纠缠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