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还在等着我。」
王家林就这么定定的拿着浑浊的瞳孔看着车主,一动不动。
车主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歪理,说到兴起时,把平时不顺的情绪也带进了话语中,恶毒的中伤,卑劣的辱骂。
王家林还是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车主,他只想早点结束这场无谓的争执,莫名其妙的冲突,真是无妄之灾。
车主发泄完,终于松开了王家林的衣领。他对视着王家林的眼睛,心里一凉,感觉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随即打了个冷颤,这才放弃了继续无理取闹。
车主又撂下了句狠话,才施施然的转身离开。王家林还是这个样子,冷漠的扶着电车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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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还没好吗?”,安琪扶着轮椅的扶手,慢慢接近王家林身边。
“还没好,你再去看会书吧。”,厨房里,王家林头也不回的说着。
安琪吃力的调整着轮椅的方向,滚动扶手,伴随着轮轴吱吱呀呀的声音,向自己的房间挪去。王家林听着声音回头望了一眼安琪的背影,消瘦的身躯,柔弱的手臂,支撑着自己难以承受的重量。似乎已是习惯了这样的背影,似乎已是忘记了那活泼自由的背影,恍惚间已远如上一个轮回的记忆。
“安琪,粥好了,开饭了。”,王家林摆放好餐具,静静等待,他知道女孩不喜欢让他帮忙。
又是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安琪来到了王家林的面前。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吃着饭,不发一言。这样的沉默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四年,两人也同居了四年。
安琪扬了扬额头,勾住小指捋了捋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不经意间看到了王家林憔悴的面庞,心里一阵反复。脑海中闪过纷乱复杂的场景,发出了一声五味陈杂的叹息,放下了手中最爱吃的螃蟹,扭动着轮椅转身回了房间。
王家林看着安琪的身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任由她费力离开。
数不清看到过多少这样的背影,也记不得多少次放任她离开,更不知道怎么抚慰她破碎的心灵。
眼泪顺着王家林僵硬的脸庞流了下来,这苦涩的泪水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苦痛。
眼泪里流着的是王家林四年点点滴滴的付出,流着的是王家林赎不完的罪孽,还流着女孩即将面对一生的苦难。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那么痛苦。」
“啊!啊!啊!”,安琪在房间里疯狂的叫了起来。
“王家林,王家林,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还不放过我?”,安琪披散着头发,手里撕扯着诊断书。
王家林看着面前疯狂的女孩,快步上前抱住对方,任由女孩摔打撕咬。
闻着女孩身上的体香,悲伤如逆流,冲向头顶,带来一阵阵眩晕。
安琪折腾了许久之后才渐渐平复下来,两人此时都已是满脸的泪痕。都说流过泪会使眼睛愈加澄明,两人看着彼此瞳孔中倒影的自己,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四年前车祸的现场,回到了五年半初见的瞬间。然而时光不再,男孩和女孩也命运也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
“王家林,我要洗澡。”,平复下来的安琪,推开王家林,拍了拍了脸颊说道。
“嗯好,我去给你烧水。”,王家林胡乱抹了一把脸,就匆匆的去洗手间给浴缸放水。
试好水温,王家林抱着赤裸的安琪,放进了浴缸,轻轻的关上了洗手间的门,如仆人般静静的坐在客厅,等待召唤。
“家林!”,安琪在轻声的呼唤。
王家林看着赤裸的安琪,神情似乎没有一点波动。点滴的水珠从安琪清丽的脸庞滑下,坠在饱满的双乳上,接着又顺着水纹滑向小腹,最后融汇在浴缸里。眼前的这具酮体王家林无比熟悉,几乎每一颗痣都知道在哪个位置。
“王家林,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让我安安静静的去死吧。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我也不想再让你这么活下去。”,安琪单手捂着嘴唇,带着心碎的声音,“我不要再这样活着,我不要!不要!”
“会好的,会好的。”,王家林搂着赤裸的安琪,一手压着女孩的脑袋,一手抚着女孩光洁的脊背,轻声安慰着。
“不会好的,不会好的。”,安琪抽泣的愈发急促,断断续续的说着,“你在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王家林无言以对,只能紧紧的搂着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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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安琪的卧室。
王家林送的哆啦A梦的手办台灯已经有些年头了,好在还是在奋力工作。
安琪歪着头,瞅着在地上打地铺的王家林,轻轻的问道。
“我要死了,你怎么办?”
“你不能死,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我是寄居在你躯壳里的螃蟹。是这个吗?”
“是啊,你是我的魂。你是我的寄居蟹。我的躯壳里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