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宁仰头道:“老爷爷,您还没有说要我答应您什么条件。”宋神医摆摆手:“你小子怎么这么啰嗦,老子想什么时候提条件就什么时候提条件,嘿,从来都是老子提要求为难别人,你小子倒好,还敢主动问?”龚宁悻悻住嘴,不知如何回答。
上德子喜道:“宁儿,还不先谢过宋师伯。”
片刻功夫,宋神医就带着龚宁配好了药,又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对龚宁说道:“来,小子,这块玉你拿去,也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玉佩只两寸见方,正面镌刻着细腻的花纹,背面却是四个精细小字——“言念君子”。玉质玲珑,色泽融美,端的珍贵无比。
龚宁不敢接,回头看着师父。上德子道:“师兄愿意给小徒治伤,已经是恩泽深厚。这么贵重的礼物,如何使得。”
宋神医道:“这暖玉是前些日子一个朋友送来作为小女子玉的生辰贺礼,此玉采于竹山。呐,他寻访巧匠,雕了一对玉佩给我,想讨我的欢心,这对玉对于常人,无非就是个补气养人的小玩意罢了,小女身有一块,又治不了啼哭之症,又有什么用处?可是龚宁若将此玉贴身佩戴,有温润身体之功效,正可以治疗你虚脱之症,这块玉,也可算一味药材。没什么好推脱的,你就带上吧,我可还指望你治疗小女啼哭之症呢,嗯,你也可算一味药材。”
上德子啼笑皆非,只得让龚宁拜谢收下。
就这样,龚宁在香湖医庄住了半个月,身子果然渐渐痊愈。这半月之中宋子玉每次见到龚宁,就开怀大笑,当龚宁临走之时,这啼哭之症,竟然也被“治愈”了。
这一日上德子带着龚宁,拜别神医,动身返回山门。
宋神医怀中抱着子玉,提出了当初约定的三个条件。
“第一,十年内,宁儿每年都得来我这医庄住上三个月。”
“第二,宁儿来此,为的是学我医术,不得用心不专,心猿意马。”
“第三,嗯,第三嘛,待我日后想起再说。”
白驹过隙,日月如梭,一晃十年。
这十年内龚宁虽然口称师伯,但是心中实实在在是将其当做恩师一般无二。龚宁得其传授医术,虽然所学不多,但比之俗世庸医,自是高明许多。当日音容宛在,此刻尸骨已寒,令龚宁心口一阵酸楚。
龚宁仔细检索医庄,并无宋子玉遇害线索,将医庄上下悉心葬了。跪在师伯墓前,心中暗道:“师母七八年前仙逝,现下除了师父和家中老仆尸首,也并无他人。不知子玉生死,也不知凶手为何行凶。甚至凶手是向师伯寻仇而来,之后迁怒镇上百姓,还是有流匪图财害命,劫杀了全镇居民都不得知。可是,又有什么人有如此能力能将全镇上下,不分官府百姓、游客商家,一并屠戮殆尽?”
龚宁思索半晌,毫无线索。痛苦地摇摇头,在墓前又拜了几拜,隔着衣衫紧紧握了握胸前佩玉,站起身来。心道:“宋师伯放心,若是子玉尚在人世,不管天涯海角,千山万水,我龚宁立志将其寻访回来,保护周全。这是当年师伯为我治伤,我答应的第三个条件!”随即返身回镇上驿站牵了两匹快马,毅然离去。
龚宁从古禹镇出发,一路向西,不几日,穿过离山,离山为灵寿郡与南宁郡界山,已是来到南宁郡内。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多了往日不曾见的名山大川,心中的忧郁悲愤之情渐渐淡去,只是性情不免愈加冷漠。
半月后,南宁郡凤羽城东门外,龚宁一身道装,背负长剑,牵马走来。城门外众人正围着城墙上新张贴的告示,哓呶不休。有人大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涵月北戎,觊觎我大虞国土数年之久,遣派斥候匪卒刺探我军情国情所在多有。为保我大虞国国土不失,众百姓安居乐业,现将赋税加收五成,每户出一名男丁充军,以壮我国威,捍我国土。不日将遣御史巡抚,督办此事,特此晓谕百姓,昭告宇内。战事一了,大赦天下,免税五年。”
“要打仗了,哎,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龚宁心中一声叹息,牵马进了城。凤羽城附近所产丰盛,不止在南宁郡内,即便放眼整个大虞国,都是名声洪亮的繁华城市,城中行人络绎不绝,一条原本宽大的街道,被两旁满满的叫卖的风味小吃和小物件的商贩挤得满满当当。
过了这条拥挤的街道,小商贩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有模有样非常气派的店面。龚宁走了不远,便看到前面有一家酒楼,一条店招斜斜挑出——“千古一香”。
龚宁拴了马,进了酒楼,径直朝着靠窗的空位走去,店里的小二见有客人,立马迎了上来,招呼道:“这位客官,您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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