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德子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轻声道:“师父俗家姓龚,你便随我的姓氏,单名一个宁字,如何?”少年喃喃道:“龚宁,龚宁。”随后目光闪亮,兴奋道:“那我以后就叫龚宁了,我有名字啦,我有名字啦。”
上德子慈爱地摸着龚宁的头,笑道:“是啊,好徒儿,以后你就叫龚宁了。一会马车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去古禹镇,师父带你寻位名医,定会治好你的伤,你便可以随为师修行了。”顿了一下,又面色严肃道:“你要记住,修行之人,切不可利用所学为非作歹,伤天害理,若是如此,为师定会亲手清理门户,明白么?”
龚宁点头,小脸上透着一抹认真,道:“弟子明白,定不会令师父失望。”上德子笑了笑,道:“好了,不必害怕,这人心虽然难测,但你只需跟在师父身边,修身养性,定不会走入那歪门邪道之中。”
上德子慈爱地抚着小龚宁的长发说道:“这修身养性,乃是每一个修道之人必修之课,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了结红尘俗世,你明白吗?”
龚宁有些似懂非懂地问道:“就是要忘了以前的事,是吗?可是我现在已经都想不起来了。”
上德子轻声道:“修真大道,变化莫测,煌煌天威,岂能是一心二用之人能够参透的?既然决定走无上大道,便需要了无牵挂,一心向道,才会有希望问鼎大道真谛,如今你尘缘未了,师父便帮你一把。”
“师父要如何帮我?”
上德子目光深邃地瞧着怀中的龚宁,缓缓张口:“若是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你心中定然有所牵挂,不能一心修行吧?”龚宁点点头。
上德子面容庄严,又道:“那我便与你说说你的身世。”
“师父您知道我的身世?”龚宁有些激动,身子一颤,又狠狠咳了一下。
上德子抚着龚宁后背,道:“昨日,你入睡后,我顺着你掉下来的地方上了山。山上有一处篱笆院,四周零零散散躺着二十一具尸体,除了一十七名土匪以外,另外的三男一女,想必就是你的亲人了。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师父希望你能坚强一些,面对这个现实。”
龚宁呆若木鸡,眼泪顺着眼角,滴滴滑落,坠入地面,上德子无声地抱着龚宁,心中感叹:“痴儿,师父当年何曾不是这样?”
不知不觉中,伤心欲绝的龚宁又沉沉睡去。此时车夫已将马车备好,车内铺了两层被子,颠簸会减轻许多。上德子抱着龚宁进入车厢之中,轻轻将他放在棉被上,拉开帘子,对着车夫知会一声,便闭目养神去了。
车夫短鞭一甩,击在马臀上,喝了一声:“驾。”踏上了前往古禹镇之路。
龚宁此刻痴痴地站在大石前,前尘往事一齐涌上心头,师父慈爱的模样,师兄弟间亲密的打闹,师妹柔美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可此刻扑面袭来的山风,却不是平潮山上那带着潮腥的海风了,时过境迁,师父愈加苍老了,自己原本应该在师父身侧,孝敬他老人家的……
龚宁靠在当年上德子靠着的大石,眼皮渐渐开始沉重,一天一夜未眠,身体尚未痊愈地龚宁轻轻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梦中,八人在东峰嬉笑玩乐,师父在站一旁捋着长长的白须老怀大慰,红光满面,好不快活。龚宁情不自禁叫道:“我好欢喜!”
突然,一人从天而降,右手拎着血红长剑闯了过来,剑花一挽,红光大盛,师父竟任由那人砍在自己身上,鲜血四溅,重重倒在地上,眼见没了气息。那人理都不理,转过头将长剑直指师妹以及其他师兄弟,几人也和师父一般不躲不闪,没一会便只留自己一人。那人狞笑一声,将长剑高高举起,带着滴滴鲜血朝着自己的头颅砍来。
龚宁眼前一黑,发觉自己跪在议事堂内,上智师叔及一众弟子在一旁怒斥詈骂,林天握着长剑指着自己,要取自己性命,其他弟子大声叫好。上德子点头大喝:“孽畜,残杀同门,人人得而诛之,纳命来!”身后人群中的五师妹林琳不屑的看着自己,紧紧拉着八师弟的手,口中道:“我才不要和你这样的杀人狂魔在一起。”
“啊!”龚宁从地上一跃而起,仰天长啸,状若癫狂,疯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上面沾满了血腥一般。
好半晌,龚宁冷静下来,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梦,唉!他们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目光朝着山崖上看去。“上面就是自己的家了么?可我还有家么?”龚宁问自己,但脚却不听使唤地就顺着一条陡峭小路朝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