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谈话

    羊扬抚着怀中尹璐的秀发，另一只手，搭在胸前，望着树林深处怔怔出神。尹璐抿着嘴，苍白的小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的宁静，羊康心中忐忑，看着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始终还是没有后悔自己所做之事。比起被儿子责怪，儿子的安危显然更为重要。

    “老爹，”仍旧没有看向羊康，羊扬低声唤道。

    “恩？”

    “你跟踪我？”

    “恩。”

    “你不相信我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完成族中的考验？”

    “不是。”

    “不是？老爹，大哥能做到，我也能。我不弱。虽然我确实修道的速度比起族中的其他人慢了不止一截，到现在也还是稚童模样，可是，我有我的骄傲。”羊扬的语气不再平稳，有些气恼。“我这么拼命修习是为了什么？你知道我从出生到现在面对的是什么吗？现在我在修lian一途上，终究是勉强达到了出来历练的层次了，我要靠我自己，我要证明给那些自以为是的族人看，我羊扬，不比他们差。”

    “扬儿，爹不插手。”一声叹息，羊康只觉一阵无力感袭来，沮丧地低下头。

    “那你回去吧，你不在族中，他们就知道你跟我过来了。不想我一辈子抬不起头，就回去，回娘亲那儿去。”

    “可是，扬儿，”

    “回去。”羊扬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低吼道。羊康到了嘴边的话也都重新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讪讪然。

    羊扬语气缓和道，“老爹，从我出生到现在，你，娘，大哥，一直都保护着我。可是，不练习振翅高飞的鸟儿终究是困兽，你拖着我飞，到头来我还是不知道飞翔的滋味。而且，把命运交于别人之手的感觉，十分不好。”

    “扬儿，不只是爹，你母亲也担心的。”羊康皱眉，继续劝道。

    沉默良久，羊扬叹了口气。

    “老爹，你怎么走过来的，我就怎么走过来。别忘了，你，绵羊一族，比我还弱。”随即，羊扬展颜一笑，道：“老爹，你媳妇，肯定要比娘还强，而我，也会变得比你更强。到时候，你们由我来保护。”

    羊康一怔，看着面前自己的儿子，他的眉眼间似有一丝痛色。羊康思绪越飘越远。

    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绵羊一族群体活动，到谷中的一处林间觅食，一个小孩，在母亲的怀中，不停地咯咯笑着，而他的父亲，则是站在一边，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妻儿。大伙正打算寻一处凉快之地休息休息，却不料遭遇突袭。

    一群身着黑衣的神秘人，围拢过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小孩的父亲眉头紧锁，很是焦急。抓起妻子的手以及怀中的孩儿左闪右躲，很多羊族人倒下了，男人悲愤异常。

    趁乱，男人对着妻子说道：“带着康儿逃走，我会保护你们的。快走，趁现在。”转过身，却见一条小道，男人刚好堵在那儿，拼命抵抗，而孩子的母亲，也是毫不犹豫地向后逃去，也不知道逃了多久，打杀声渐弱，孩子的母亲带着笑，把孩子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说道，“康儿，娘亲和你爹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乖乖在这儿，不许发声，等今天过了，你再出来，往巴巴羊族那儿去，你婶婶叫羊琴，记住了吗？”说完，那女子折返回去，留下羊康在原地，瑟瑟发抖，脸色发白。也不知道黑衣人搜寻了多久，羊康只觉脚步声一波接着一波而过，而他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老爹？”羊扬叫唤数次，却不见羊康有何反应。

    “老爹？”

    “啊。”猛然清醒，羊康看着羊扬盯着自己看，一脸担忧之色，迅速地整理了自个的情绪，淡淡笑道：“恩，去闯吧，别留下遗憾。”

    “老爹？你，怎么了？”自己的老爹同意了，还如此干脆？羊扬脸上闪过一阵错愕。

    “爹没事。”羊康走到湖边，低头看着湖面，水中倒影出自己的影子，颇有些像那个男人——自己的父亲。那时候，他也是怪自己的吧？怪自己的软弱。至于巴巴羊族那儿，也是那件事发生之后的很多年，他才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婶婶。一个人在外刻苦磨练，也是终于有了些成就。想想，如果早些发现自己的变异之能，也许，就不会如此了把。”

    “扬儿。”羊康脸上显出一丝狠色，“如果途中，发现有黑衣人，衣领绣着火红昙花，杀。”

    “老爹？”

    “他们杀了你爷爷奶奶以及你的叔叔婶婶们。”羊康回过头来，与羊扬对望着，眼中一片肃杀之色。

    羊扬忽的呼吸一窒，听父亲说那是自己的灭族chou敌，羊扬的戾气越来越重，“老爹，见一个，我，杀一个。”羊扬斩钉截铁道。在羊扬心里，自己亲人的分量是十分之重的，更何况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爷爷奶奶，就这么被残ren杀害。

    “只可智取，不可力敌，留住实力，杀更多的黑衣人。”

    “老爹，放心吧。我不是嫩头青，这事，我担着了。”

    “呜，好吵，头疼啊。”忽而，羊扬怀中的小人儿动了一动，哼哼唧唧地不知说了什么，却是又自顾自地睡着了。羊扬身体一僵，与自己的父亲对视一眼，便不再交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