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繁星高挂,夜幕低垂。
车队的马匹已经食用完足够的草料和清水躲在马车后面歇息,车队还是老规矩,在马车周围生了接近百余个篝火,十余人一组围绕着篝火取暖。
顾仙佛坐在靠近自己马车的一个篝火旁边,身上披着一件略显破旧的狼毛大氅,坐在一个还算平整的石块之上,捧着一个搪瓷缸子吃晚饭吃的香甜。
平心而论,这一路上的饭食都算不上好,毕竟从长安到西凉路途遥远,因为顾仙佛之前下了死命令,不管什么身份的人上路之时都要有一匹马代步,所以这支马队又有着数千人与更多的马,人吃马嚼之下,每日消耗的粮食是个不小的数字,尽管有专人经过城镇之时都会予以补充,但是现在是在荒凉偏僻之地,上一次补充的吃食都已用完,今夜厨子烹饪的还是自己带着的那些口感不好但是却耐保存的粮食。
顾仙佛的晚饭简单得出奇,搪瓷缸子里是六两米饭,米饭上面盖着一层口感一般的蔬菜,要说这搪瓷缸子里唯一的荤腥,便是厨子特意偷偷加进去的上次采购剩下的一把虾仁和顾仙佛从陈珏的那个瓦罐里偷出来的两勺油渣。
虽然这次晚饭确实清淡,但是顾仙佛却吃得发自肺腑的香甜,直到把这最后一口米饭混着一颗虾仁一块塞进肚子里之后,顾仙佛才舒服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海婵嫣然一笑,讨好地接过顾仙佛手里空空如也的搪瓷缸子,递过去拿捏着时间泡好的一杯茶水,算是弥补自己下午“暗算”少爷的罪过。
顾仙佛装模作样地冷哼一声,这才接过茶水,吹了吹茶沫轻啄一口。
看了一眼紧紧抱着瓦罐唉声叹气地陈珏,顾仙佛伸脚踢了踢他,没好气道:“看你这小气劲儿,到了西凉,我赏你十罐油渣,行了吧。”
陈珏抬起头,苦着脸说道:“这一路上,这句话王爷说了二十多遍了,算下来,您欠我二百多罐油渣了,可就算到了西凉您赏给我这么多,我这辈子也吃不了啊。”
陈珏此话一出,有资格围绕在此篝火旁边的众人俱都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背井离乡的些许沉闷被一扫而空。
顾仙佛颇有无赖气度,饮了口茶水笑眯眯说道:“吃不了没关系啊,留着,等日后给你子子孙孙继承下去,顺便说一句,嘿,这可是王爷赏的啊,值老鼻子钱了,怎么样子奉,这笔买卖做的值吧?”
此时的陈珏碰到这么一个最不像王爷的王爷还能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应了句值,手上抱着瓦罐的力道却更紧了一些。
在这堆篝火旁边,除了顾仙佛与王子狐陈珏三个年轻人之外,剩下的八人全是六十岁以上的白发老者,这八人中有三人是有资格登上武宴的天字高手,剩下五人俱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王子狐捧着一小袋自己偷偷藏下来的碎嘴吃食,笑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咱还是抓紧时间讲正事儿吧,要不然啊又得和昨夜一样,一聊聊到三更天,白天赶路也没精神。”
顾仙佛点点头,伸手想在王子狐袋子里抓一把吃食,王子狐可是自从那次被顾仙佛剥削过后便知道这位王爷不仅胃口大,手也比别人大得不是一点半点,当下王子狐便从吃食袋子里拿出一枚吃食放进嘴里舔了舔,然后把这枚舔过的吃食重新放到吃食袋子里摇匀,最后把吃食袋子送到顾仙佛面前,一脸无辜。
顾仙佛第一次见识到王子狐如此阴险狡诈一面,霎时间手停留在半空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甚是尴尬。
坐在另一个临近的篝火一旁的商桃花看到顾仙佛吃瘪,笑得手舞足蹈甚是开心,直到顾仙佛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她才喃呢着收敛起大半笑意。
王子狐不等顾仙佛说话,便讨好地从怀里掏出另一袋子未开封的吃食交到顾仙佛手里,顾仙佛这才放过了这个脑子有些疯疯癫癫的狐狸。
顾仙佛一边撕开吃食外面的纸封一边向坐在对面的一位老者问道:“郭先生,咱们这次按照您老的路线行进,现在距离西凉还有多少天的路程?”
坐在顾仙佛对面的郭先生全名唤作郭首,名字略有怪异应当不是真名,但是此人对于西凉秘辛历史的了解却是十足的丰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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