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儿,你有扶危济困的善心,有一视同仁的仁心。我不知道你这样的胸怀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你准备在青龙会树立怎样的理念。但我跟你说,你的想法与世俗格格不入。从你收那三十四个孩子为弟弟妹妹开始,我就知道,你奶奶也知道,你是真心地把他们当做弟弟妹妹。可你想过其他人的想法吗?幸好其他人只是以为你以此为名,计划把他们培养成未来的扈从。那些孩子或他们的母亲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所有的人都会拼死反对。”
“为什么?”云凡不解。
“呵呵,为什么?如果他们真的是你弟弟妹妹的身份,那我问你,他们的母亲该是什么身份?都是你的义母吗?你可以不计较,但你让你的家人,朋友,甚至对手如何看待她们,你又让你手下人如何面对她们?除了报仇,你好像还有许多事想做,可是我必须告诉你,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所谓入乡随俗,你想在俗世立足,必须融入这个世界,接受这个世界。如果处处事事都跟其他人格格不入,必然受到所有人的排挤。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跟全世界对着干,哪怕他的武功天下无敌。
就说青龙会,你想把你的理念强加给手下,但你想过他们的理念吗?他们从出生到现在,几十年来形成的对个人,对门派,对世界的观点能否因你一句话而改变?事实是,世界不会因你一个人而改变,不管你看得惯还是看不惯。你如果想做出一番事业,千万不可与整个世界对抗。个人能力再大,你总不能把全部人类都杀了吧。你得顺着它,适应它,从大处着眼,从小处着手。等你的实力、能力和权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再逐步加以影响,点点滴滴,悄无声息地改变它,那样才可能把你的理念推而广之。
当然。不管你怎么做,我和你奶奶都支持你,可仅有我们的支持是不够的。我早就想跟你谈谈,从你独断专行地决定带着那些病残老弱时,我就看出不对头,就更不用说其后处理那些女人和孩子的事了。如果不是我和你奶奶的名气吓人,你以为你那么容易就说服了大家。我又不想过早打破你的梦想,所以拖到今日。
但现在不说不行了,你再这样不管不顾,与手下离心离德是迟早的事,还谈什么青龙会的兴旺。我再给你解释一下,大户人家,都养有扈从,仆役和奴隶这三种下人。你以后要做一会之主,这些也是少不了的。人和人之间,不是你说平等就平等了,除非你能推翻现有社会体制,否则阶级的森严不容轻触。但是那不可能!
你可以在平常多尊重他们一点,不把他们当下人看,但名分务必要清楚,否则尊卑不分,所有的事都会乱套,这点务必记住了。”柳勇拍拍云凡的肩膀,“好好想想。哦,收下那个女人吧,你好像不太喜欢奴隶,就收她为家仆吧。那是个聪明的女人,做你的仆役,报恩是一方面,其实这也是她和她的孩子以后的立身之本,不然,她没有任何保障,将活得忐忑不安。”
云凡听得一身冷汗,本以为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哪知全是自以为是,嘴里说着平等相待,实际行事却从不尊重他人意见,专横跋扈。爷爷说得对,别人也有自己的理念,凭啥一下子就全盘接受你的思想。你认为对的,别人未必这么看。如果实行民主的话,这所谓的会主,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自己吧。
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说不定给别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幼稚啊。当然云凡并不想轻易改变自己的理念,或者说改变不了,但有些东西暂时可能只好藏在内心深处,以图将来了。想到丰谷近百年的人生经验居然没有给自己太大的影响,不由对自己想实现的知识传输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传输的知识毕竟不是自己的,就像死记硬背了千百首唐诗的人不一定作诗一样,没在应用中消化吸收转换,终究只是一堆符号。思想跳跃到科技方面,云凡就不那么郁闷了。等到回过神来,哑然失笑,好像自己并不是个好的领导,从事科研或许更合适。
穿越穿越,最困难的不是生活,而是思想体系的不融洽。在几乎所有穿越小说里,云凡没看到过这方面的描述,那些猪脚们一个个自然而然地融入当地的世界,活得有滋有味,所以不自觉地忽略了。
云凡思前想后,考虑了很多,原本只有两个愿望,一是复仇,二是希望在元星恢复科研,期望能找到突破时空的诀窍,进而返回地球的一丝曙光。
前一个还好一点,但后一个愿望的实现都需要有人帮忙。所以在遇到谈源时,心血来潮地有了冒充青龙帮少主,重建青龙帮的打算。当然这也有自己从青龙帮得益太多,有心回报的因素,以及受丰谷灵魂的影响。碰巧由于柳刘二位的声望所致,与谈源一拍即合。
帮手有了,可责任也莫名其妙地背负上了。主灵魂是前世那个人权被高度重视的年代的大学生,对一切丑恶和非人性的现象,都有着愤青般的厌恶,那么行事自然与众不同。其实,哪怕是前世的地球,不公平的事件亦是比比皆是,如果云凡在社会上历练过一段时间,想法或许会圆滑一些,不至于如此幼稚,但他还没来得及走出校门不是。
以武为尊的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是如此肆无忌惮地成了社会规则。两个极端所带来的困扰和痛苦,就不可避免地充斥云凡的心胸。在龙丹津尝试了解这个世界时,看到的纯洁、朴素、和谐,原来居然是弱者的自觉,是认命,是不敢抗争。走出大山,展现在眼前的是那么血淋淋,赤条条。
也是的,以武为尊的世道,全凭实力说话,怎么可能会仁慈到以法理为先。虽说入乡随俗,可心里是真的不舒服。云凡不会天真到妄图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妥协是必然的,否则必将无处容身。但无原则的妥协,云凡办不到。怎么找到一个平衡,这实在不好把握。
云凡现在还没觉悟到,理念的冲突远不止此,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