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话,班念烈方满意点头。
燕平宫内,燕王背手立在殿阶之上,压抑着心中的怨怒,看着那幅丰都图景,静思沉默。宫人夏禹缓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俯身一拜,道:
“大王,高越太子求见。”
“宣。”燕王轻闭眼眸,沉声道。
高越缓步走进殿中,大殿之上,那个背影高大清傲。他神色平静异常,跪地一拜,道:“越儿,拜见父王。”
“见寡人何事?”
看着燕王的背影,越神色如常,道:“越儿想亲自将母后的骨灰送往天葬台,且在台下华霜寺,为母后守孝三载。”
“你方才说什么?”听罢,燕王转过身,看着他,问道。
“越儿想亲自将母后的骨灰送往天葬台,且在台下华霜寺,为母后守孝三载,求父王成全。”在燕王注视的目光下,越儿如是说。
“天葬台虽乃圣地,但荒僻极寒,你这一去,便是三载,可曾细细想过?”
“越儿进这燕平殿之前,便已经细思了良久,越儿自幼丧母,多亏王后娘娘将越儿收入宫中,悉心教养,关怀备至,将越儿抚养长大,此乃大恩,越儿还未来得及报答,母后却已经病逝,现下,唯有此法,方可让越儿一尽孝心,还望父王成全,将送终守孝之事交与越儿。”
殿下跪着的是自己的亲儿,他神色平静,眼眸异常坚定。燕王看着年轻的越儿,眸底情绪复杂。那晚楚服死去之前,句句声声都在为越儿求活,让他极为愤懑,可现下,这年轻的越儿也不惧为她远离王宫,独走荒僻之所三载?此刻,心中除了愤怨之外,还有些许凄凉之感。回想起那晚楚服的怨,或许,这么多年,他当真是不懂她。
想到此处,燕王落寞的转过身,轻闭双眸,赶走心中的哀怨,良久,方才缓声道:“寡人成全你。”
“谢父王。”跪在殿下的高越俯身叩拜。
听见那扣头的响声,燕王心底不忍,但终究还是没有转身看他一眼。看着殿上高大坚毅的背影,良久,越儿起身,退后几步,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寒冬已至,大燕国上空乌云密布,天色阴沉,压抑着本就幽深冷寂的燕王宫宫殿。朝堂之前,殿阶高筑,宫人夏禹伫立于殿阶之上,宣读着圣昭:
“奉天承运,燕王昭曰:因燕王后楚服突然病殁,陵墓之事尚未妥善,念其生前温厚谦和,品行高尚,命燕太子高越即刻出发,将其灵位圣骨送往天葬台以安置,此外,特命燕太子高越于天葬台下华霜寺一去,在此寺为王后楚服念诵经文,守孝三载,三载后,方可归,以尽孝道,钦此。”
东寒宫内,面对到来的圣昭,跪地的高越神色平静,俯身一拜,伸出双手,举于额上,道:“高越接旨。”
双手托着的圣昭,夏禹连忙将他扶起来,道:“太子殿下既已接旨,那就请即刻动身出发。”
尚未缓过神的高越怔怔地点了点头。
翌日,天微寒,尚未破晓。已收好行李的吕尚子便提着灯笼,随着高越一道乘着马车出了燕王宫宫门。在晃动的马车里,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牌位,素手想要摩挲着上面的名字,可又唯恐冒犯,一时纠结,心头不禁悲伤蔓延,赶忙将那灵位放置于案匣之中。
皇城郊外的山岗上,北风呼啸,班念烈静立在此,看着眼下恢弘的皇城国都,默不做声。越儿陪他静立在此,看着那即将远离三载的皇城燕宫。
“越儿,此去三载,与你而言并非坏事。”良久,班念烈缓声道,“你尚且年轻,一直待在这深宫之中,衣食无忧定会以感情为重,此去方可历经民间疾苦,体察民情,了解平民百姓日常生活之所状,又可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对于你的长成极为有利。”
“夫子所言甚是,三载之间,越儿定会体察民情,了解百姓之所需,民意之所向,不负这三载的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