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蓉儿打断她,瞧着此刻又妄自菲薄的主子,她不禁心下焦急,赶忙连声劝道:“您高居妃位多年,如今又诞下了宫中唯一一位公主,自王后娘娘仙逝后,大王虽极少来后宫,但每回过来,也都是来看娘娘,如此厚爱,为何娘娘偏偏瞧不见呢?现下的大王,虽年事已高,但咱们有了公主凉儿日后也可有个依靠,比起那些膝下无儿无女的嫔妃,娘娘已经算是母凭子贵,为何却直到此时还是在妄自菲薄?”
没有答话。宁寂的夜下,水寒沉默了良久,方才望着那于南墙映下的斑驳梨花树影,声音沙哑,问道:“蓉儿可知,他从宫外带回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原来如此。她所有的等待,所有的自轻自菲,所有的心伤,不过是皆因那个男子年少时所给的一道无心的承诺?或许,在外人的眼中,她由宫女之身摇变为妃,乃无上之荣耀,但她却心知,自个儿在这清冷的广灵宫活的还不如昔日那个小丫鬟快乐无忧。念到此,蓉儿瞧着主子那落寞孤独的身影,眼眶不禁泛红,只得幽咽道:
“那是一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刚初长成,模样虽尚未成形,但仍可看出其面容秀美无比,日后定会出落成为一个窈窕灵动的美人,太子殿下······对她也是十分的宠爱,一进宫便安排她住在了西暖阁。”
言罢,蓉儿抬起眼眸,略带担忧的望了水寒一眼,只见她静立于轩窗之下,凝望着那树即将绽开的梨花。良久,才又听她问道:“那少女可是有几分像已逝的王后娘娘?”
“眉眼之处·····确实有几分相像。”
听了此话,水寒不禁仰头,轻笑了几声。那笑声回荡在冷寂的宫殿,显得格外渗人,可是,本是笑着的她眼泪却滑落出眼角,过了甚久,那幽怨的低喃之声才飘荡在这殿中:
“原来,他自始至终恋着的不过是一个已故的她罢了······”
东寒宫中多了一个欢脱少女的存在,原本的清幽冷寂之气倒减轻了不少。那少女活泼可爱,逢见下人便露出灿笑,又初入宫中,事事新鲜,便每日于宫廷院中穿梭,或细瞧着那于春时抽芽的树枝,或奔跑于那狭长的回廊,或与众宫女太监一起在那轩竹下嬉戏玩乐·······本性纯良的她,很快便与众宫人熟识,且没有了初到时的羞涩与胆怯,居于深宫,也一如独居山中时的那般欢乐无忧。
那个时候,在那万物复苏的三月间,枯藤逐渐抽出枝丫,暖风处处,四下皆是一片春意盎然之景。大燕王宫,空庭宁寂,却唯独东寒宫内,终日笑声朗朗,众宫人于庭中轩竹下奔逐玩乐,此热闹之景与这繁春之日相映成趣,委实极妙。
那个时候,高越每每坐于殿中案前阅书作画之时,便可听见那庭外的嬉乐之声,盈盈入耳,甚为清脆。每至于此,他便暗自侧耳细听片刻,而后,微微一笑,接着在那聒噪之声中潜心读书。许是深宫太过冷寂,现下,这样欢快的笑声显得甚为难得,也驱散了他久居宫中的沉郁压抑之气。念及此,越停笔于案前,侧过脸望向窗外,狭长的眼眸瞧着那个在庭院轩竹下快乐奔跑的少女,良久,方才独自喃声念道:
“这东寒宫从未曾像如今这般热闹过,此生若得葭儿,便已足矣。”
那个时候,入宫不久的葭儿仍是一副民间少女的装扮,于这深宫墙院之中稍显朴素亲切,因此,可终日混于宫人丫鬟之间而没有半分突兀。但是,每次于回廊中漫步的玉菡瞧见此景,不禁连声叹息,自幼长在高官人家的她,礼教等级之念皆深严无比,遂,当她瞧见葭儿于宫中如此无拘无束之时,心中不免微有不满,但念在太子殿下宠爱之故,便不好出言示训。
翌日,她静立于回廊中,瞧着那终日无忧无虑的少女,并轻声将她唤了过来,带回了自个儿的住处。在那青烟缭绕,暖香暗浮的寝殿之中,她瞧着眼下这个欢脱可爱的少女,帮她换上了华丽的宫服,并且于铜镜前帮她戴上了璀璨的步摇珠翠。其间,两人小聊了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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