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偏殿内,是婉凝休息的地方。梓若没有看到守门的太监,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廊檐下,这才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她便打算离开,却不经意间,听到了婉凝的哭泣。
只听得婉凝冷笑着:“奴婢不值得,皇上对我这么好!”“你若是走出去,必然是活不成了,”君颢的声音,这般寒冷。与君琰的温婉,大有不同。他端着熬好的汤药,就要喂婉凝吃药。
可是婉凝却扭过头去,冷哼道:“皇上曾经说过,要奴婢的性命。怎么如今,却要我活下去?”不料君颢冷言:“朕说的话,你只有听的份儿!是绝对不允许拿出来用的!”
听了君颢的话,婉凝心里愈发恼恨他来。他见婉凝不肯吃药,便冷言道:“若不是朕将你救回,你只怕早就冻死了!”“是王爷救了我,”婉凝立刻回嘴,“皇上若要揽功,也要问个青红皂白才可。”
君颢听了这话,只是默默的将汤药缓缓吹了吹。递到她的唇边:“喝了药,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婉凝白了他一眼,故意说道:“凭什么?我就不吃!”见婉凝这么说,君颢立刻怒了。
他将药碗放下,竟是抓着她的手腕,喊道:“你若不想死,就把药吃了!这是朕的命令!”一时之间,婉凝被他抓的万分疼痛。没法子,婉凝只好不情愿的说道:“吃就吃,也用不着,这么对我说话吧?”
于是,婉凝就着药碗,被他一勺一勺的喂着。真是奇怪,素来不近人情的君颢。竟然这么会照顾人。婉凝的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温暖。苦涩的汤药,在她的口中,却是比蜜糖还要甜。
透过窗户,梓若看到了君颢喂婉凝吃药的场景。心里竟是无限的嫉妒,手儿也不禁紧紧地攥着。几乎,要掐出血来。进宫月余,她从未见过君颢。而她的侍女表姐,却是万般受宠。
还说什么,要对君颢提起自己!都是骗人的!那一刻,她真后悔,为何会帮助婉凝。还为婉凝说好话,没想到婉凝却是这么一个人。梓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就在此时,只听得婉凝忽然说道:“薛采女入宫已有半月,皇上应该去看看她的。”停了会子,婉凝又道:“皇上特意将采女安排在蓼汀阁,可见皇上是在乎采女的。却又为何,不肯移步蓼汀阁?”
半刻,君颢才缓缓开口:“朕素来,对后宫妃嫔一样的好。”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婉凝才要接过话茬,却听得窗外一阵低低的啜泣。她正疑惑会是谁,只见王连瑛将薛梓若拉了进来。
看着梓若满面的泪痕,婉凝立刻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下的床榻,上前宽慰着:“采女什么时候来的?奴婢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她说着,就为她拭泪。可谁知,梓若却狠狠推开了婉凝。
幸而君颢在后面扶了婉凝一把,不然婉凝是要歪在地上了。但听得梓若抹着泪水道:“你自然,不希望我过来!”这一句话,着实冤枉了婉凝。她忙笑着,心儿却很痛:“采女怎么能,这么说呢?”
秋天的雨,绵延不断。躺在榻上,婉凝如何也睡不着。想着白日里,梓若梨花带雨的模样儿。便觉着自己有些亏欠了她,好歹也要君颢去一趟蓼汀阁的。她这样想着,便瞒着纤云,披了衣衫迈出宫门。
因为受伤的缘故,所以她一直住在正阳殿的偏殿。此时外面暮色苍茫,又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越发寒凉起来,婉凝被一阵冷风吹得瑟瑟发抖。而且膝盖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便要去正殿找寻君颢。然后与他谈一谈,这会子君颢应该在书房吧。她一面猜测着,一面沿着廊檐走去。宽阔的长廊,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她只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皇上真会开玩笑!”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顺着廊檐传入她的耳中。这个声音,好像是江苓嫣的。她不禁一阵哆嗦,竟是觉着来的不是时候。可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果然不错,江苓嫣坐在君颢身边。与君颢说笑着饮茶,一身画里的紫色薄衫,簇拥着江苓嫣丰润的身姿。屋里的炭火,散发着春日般的暖意。屋子里氤氲着浓浓的欢喜,与浣衣局截然不同。
“你来做什么?”江苓嫣正在兴头上,忽而见婉凝走来,心里一阵怒意。只见她走到婉凝跟前,冷冷的问道:“难道,本宫的珠花找到了?”“是的,”婉凝见此,唯有沿着这话说下去。
听闻珠花已然找到,江苓嫣笑的花枝乱颤:“那好,明日你便给本宫送来……”她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君颢身边。嬉笑着方才的话语,婉凝见状。便跪在地上,说道:“皇上一定,要去蓼汀阁。”
她的声音不大,却是惊了江苓嫣一跳。江苓嫣不是不知,这个薛梓若的花容月貌。上次她和皇后诬陷梓若,就是为了不让君颢见梓若的。这次偏偏婉凝亲自来求,更让江苓嫣恼怒。
“你如今在浣衣局做事,她都不去看你,你怎么,还替她说话?”江苓嫣高高扬起的语调,好像是在嘲讽婉凝的逢迎讨好。谁知婉凝并不理会江苓嫣,而是对君颢说道:“薛采女念着皇上,奴婢也答应了采女的……”
可是君颢却悠闲地饮着茶水,似乎没有听到婉凝的话语。而是慢慢的对江苓嫣说道:“苓儿,咱们方才的棋,还未下完呢。”听闻君颢唤她下棋,江苓嫣喜不自胜。索性坐了下来,继续那盘残局。
风声依旧,雨声依旧。看着君颢和江苓嫣在下棋,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婉凝不觉想起了可怜的梓若,一时慢慢站起身,对君颢说道:“皇上如果既然有事,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她瘦小的身影,在雨雾中渐渐消失。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君颢不觉停下了手。目送着她的背影,心碎的好似琉璃,他默默地念叨着:凝儿,对不起。朕现在,还不能给你任何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