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睡吧!”烛九阴只道一句,翻身背对了她。
撄宁把话哽了回去,在被窝里蜷缩了身体,闭上眼目,用力地睡了去。
再没有听见她翻来覆去的声响,烛九阴的唇角,在黑夜里勾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
翌日天微微亮,他就醒来了。
他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而后噌地坐起身来,看向地上的撄宁。
那地铺之上,哪里还有撄宁?不知何时起,她又一次将自己裹在被褥里,滚到床边来了,如同一具被人抛弃的裹尸。
“唉。”烛九阴叹息一声,见怪不怪伸手,将她的脑袋从被褥里找了出来,而后捏了她的鼻子。
撄宁呼吸不畅,惊厥醒来。
“第几次了?”烛九****叫你索性把地铺打在我床边,你非不听,晚上还不照样滚过来?”
撄宁坐起身来,垂着头,耸拉着肩,一副不愿醒来的样子,嘴里喃喃道:“哪天九爷打地铺,让我睡床,我保证半夜不乱滚。”
“九爷我可是你救命恩人。”烛九阴不轻不重地敲了她一记暴力,“岂有让救命恩人打地铺的道理?”
撄宁吃疼,顿时恭顺道:“不敢,不敢。”
“利索点儿,该赶路了。”
“噢。”
不多时,二人弃了马和一些没必要的行李,拜别了猎户,徒步往山林深处走了去。
山路越发崎岖陡峭,两旁古树参天蔽日,撄宁越走,内心越加畏惧起来。
“怕了吧?”烛九阴回头,见她紧张得满头是汗的样子,不禁取笑道:“是谁说一个多月的沙漠之路都走过来了,几天的山路无所畏惧的?”
撄宁气恼地看他一眼,脚下一个不留神,踩滑了,当即往下跌了去。幸得烛九阴伸手快,一把抓住了她,才不至于摔进荆棘丛里。
“罢了!”一场虚惊,倒让烛九阴生了点儿人情味儿来。他道:“把绳子拿出来,绑在你我腰上,免得你摔到山下去了,我还得跑回去把你扛上来。”
“九爷真好!”撄宁感激地冲他灿笑起来。
这样真诚无邪的笑,灿若星河,是极美的。烛九阴却毫不客气地批评她,“既然要装作是男孩儿,岂能有女孩儿这样的笑容?”
撄宁一边拿出绳子,一边纳闷道:“笑还分男女的……那九爷倒是教教我,男孩儿是如何笑的?”
“我教你你也不能领会。”烛九阴其实是被她问得不知如何作答了,忙转了话题,“你可绑结实了!前头有一段崖中路,上是悬崖峭壁,下是万丈深渊,险得很。”
一听这话,撄宁想想都觉得怕,忙将系在彼此腰上的绳子又检查了一遍。
再往上走了一段,烛九阴所说的崖中路果然出现了。
撄宁只瞧一眼,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要往深渊里倾倒。
“九爷……”她双腿发抖,声音发颤道,“我……我害怕!我不敢……我可能畏高……”
“那你回沙漠?还去什么凉州。”烛九阴冷不丁丢出一句,又变成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然而,只这一句话,便哽得撄宁再没理由说一个“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