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却还是连看都没有看山匪头子一眼,只是轻轻抚摸着手中大刀的刀背,依旧如刚刚那般冷淡的语气,淡淡道:“这把刀的刃口看起来还不错,想来即使再多砍断几条胳膊也不会卷口,你还有一条胳膊两条腿,要不要再试试”?
山匪头子疼得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只是不停的打滚哀嚎着,像犁了一天地的牛一样喘着粗气,哪里还能再说一个字。
杨晓风冷冷一笑,又慢慢看向一众小喽啰,低声道:“既然你们老大不想试,那不知你们之中有没有人想试试”?
被他这一看,一众小喽啰只感觉像是在半夜里被鬼盯了一下,直接吓趴在了地上。空气中甚至还传来了一股恶臭,有几个胆小的裤裆处已湿了一大片。
也难怪这些小喽啰会如此害怕,要知道平日里他们才是这杀人放火的主。不想风水轮流转,今日形势变了。他们本是为杀人来的,怎料人还没杀成,他们自己中已有十多个兄弟被砍断了腿,就连他们的老大也被砍掉了一条胳膊。
这种事,他们以前从来都没遇到过,甚至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以前,这些山匪只觉得杀人是一件既刺激又兴奋的事,他们从来不明白被杀的人是什么感觉。现在,他们终于体会到,也彻底明白这种感觉了。
只可惜,现在似乎已有些晚了,又或许也还不算太晚。毕竟,能明白总比永远都不明白要好。
杀人既不刺激,也不兴奋。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即便是出于被动,即便是被逼着杀人,但同样都是一件天大的罪孽,一笔永远都不值得宽恕的债。
杀人除了增加心里的恐惧和负罪感之外没有任何好处,杨晓风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从来都不愿,也不想杀任何人。
他一直都在净量避免杀人,可有时候,有些事实在是避无可避。他也想活着,一个人做的事若是只为了活着,那不管他做了什么,即便是杀人也不算过分。
所以,他只有被动地杀死那些原本想杀死他的人。虽然杀人无趣,但被杀更无趣,更因为他别无选择。
似乎,他一直都是在被动地做着选择。甚至就连活着,其实也不是他自己在选择。
他一直都在给别人选择的权力,他也自认为他给别人的选择一直都很合理。他给别人的选择从来都没有怎么过分过,就好像刚刚,他让山匪头子赔了砸坏家具的钱和打伤梁海刚的医药费后带人离开;就好像那日在缥缈峰顶,他让端木敬放林雨涵下山,之后自己任凭处置,这些要求难道也算过分?
他给了别人选择的权利,可是,别人却从来都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一次都没有过。
别人只给了他一个资格,选择受死的资格。
此刻,时间对山匪们来说俨然已成了一种煎熬。这些平日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土匪们,此时却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杨晓风盯着山匪们看了一阵,终觉得太无趣,只是忽又开口道:“站住……”。
他这话当然是对洪阎王说的。就在刚刚,洪阎王已打算悄悄开溜,被杨晓风这一声断喝,只得立刻站住。
不知为何,洪阎王此时已开始觉得后悔。他本以为今天来非要将杨晓风大卸八块的,只是却没想到……。
不过,不管他是否后悔,但都已经晚了。现在,他和那些山匪一样,心中就只有恐惧。
杨晓风已走了过来。
他每往前走一步,洪阎王的心跳就加速一分;他每往前走一步,洪阎王的呼吸就粗重一分。
虽然此时天气已转凉,但当他在洪阎王面前停下的时候,洪阎王全身的衣服已彻底被冷汗湿透,人也直接瘫在了地上。
杨晓风目光平和,盯着洪阎王看了一阵,渐渐的,眼中已出现了几丝厌恶。不过,他却依旧只是淡淡的开口道:“我昨天对你说过的话,莫非你已经忘了”?
洪阎王身子像得了羊角风一样颤抖着,断断续续的回道:“没……没忘”。
杨晓风冷淡道:“既然没忘,那就是根本没有听进去了”。
洪阎王已根本不敢再说话,甚至连求饶都已不敢。
杨晓风又一次抚弄着手中的刀,随即目光转到洪阎王脸上,刀随手一挥,道:“既然话都听不进去,那要你这耳朵还有何用”?
只听见一声惨呼,众人看时,洪阎王的左耳已直接被杨晓风削掉,血顿时从伤口处喷了出来,顷刻便将洪阎王的大半个肩膀染成了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