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起来,不经意间,洛清雪忽瞧见一旁的儿子虹劫,小家伙正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瞧着她们两个,顿时感觉脸上一热,忙一把推开杨晓风,嗔怒道:“走开啦,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腻味得跟小情人似的,像什么样子。你呀,真不害臊”?
“谁说老夫老妻就不能像小情人似的在一起腻味了”,杨晓风很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不过,他也看见了小家伙那好奇而又天真的目光,虽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一张嫩嫩的小脸蛋上一双清澈的睦子无辜的就像是一汪清泉似的。不过,虽然小家伙才刚满一岁多一点,但被这小子瞧着,他终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只得规规矩矩的坐好。
一时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随即又一起看向外面。
雨竟然没有一丝要停的样子,反而是越下越大。看来今天这场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
春雨并不比秋雨,没有那么多的离愁,但不知为何,杨晓风心里忽然就多了几分莫名的愁绪。
忽听洛清雪淡笑着问道:“你又想她了,是吗”?
“是啊,在还活着的人之中,我这辈子唯一亏欠了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了吧”。
杨晓风笑着回了一句,不过在这笑意中,总带着几丝淡淡的伤怀,顿了顿,道:“也不知道,我离开后,她一个人过得还好不好”?
洛清雪竟也有几分愧疚,淡淡道:“我实在有些意外,那日在落雪谷,她走的时候竟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和你说”。
“对于这点,我倒不怎么意外。她没有道别,或许只是她认为早已不需要再道别”。
洛清雪表示不解。
杨晓风淡笑道:“其实也不必觉得歉疚,或许现在这样,不管是对我、对妳、还是对她来说,都算得上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洛清雪欲言又止。她也是一个女子,所以她明白林雨涵。
她更明白一个女子如果真的对一个男人动了感情的话,那后果有多可怕。
“一段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或许本就是一个错误,想必她能够明白”。
洛清雪摇头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道理虽然简单,可是感情本身就是这世上最没有道理的事。情之一字,又岂是几句道理能够讲明白的”。
“既然讲不明白,那就选择遗忘吧,时间总会给人一个很好的结局,不管多么强烈的感情,总会被时间冲淡。所以,不管她是否对我动了真情,但随着我的离开,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总会将我淡忘的,不是吗”?
“怎么遗忘,当一个女子对一个男人真的动了感情,又岂是时间可以冲淡的。如果真的能够遗忘,那我们两个,应该早就将对方给遗忘了才对啊,然而事实却是……。现在你觉得,还会有淡忘这回事吗”?
杨晓风笑着道:“她和我们两个不一样的”。
洛清雪看着他,皱眉道:“我不懂”。
杨晓风沉默着,过了一会儿道:“我们两个经历过的伤痛实在太多,对我们来说,彼此已是对方活下去的希望和依靠,也正是我们两个心中彼此念着对方,我们才有了从伤痛中一步步走出来,我们才有了在最黑暗的日子里也依然还在苦苦坚持的勇气。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两个虽历经磨难,但最终还是走到一起了……”。
“可是她不一样,她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伤痛,虽然她可能曾真的动了感情,但她却还有别的选择。对于她来说,和我的相遇不过只是年轻时的一段往事,在许多年后,当她再想起这段陈年旧事的时候,已不会再引起她内心的波动……”。
“我来的时候,并没有为她带去什么,我去的时候,也没有从她的生命里带走什么,所以,我终究不过就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人总是活在当下的,试问,有谁会一直抓着过去念念不忘呢”?
“或许你说得是对的……”,洛清雪竟有些无言以对。只是却还是忍不住凄迷道:“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啊……”,杨晓风很是意外,甚是不解地看着她,眉头是越皱越紧。
洛清雪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大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啊”?
“花倒是没有,不过妳的做法让我很不理解”。
“哪里不理解”?
杨晓风似笑非笑道:“按理说,以女人的心胸,妳对她应该是只字不提的,怎么我听妳这话,似乎妳还很挂念她似的”。
“哼,女人的心胸……”,洛清雪颇为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随即却又淡笑道:“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救过你的命,不是吗?就像你说的,女人有时候的确是有些小肚鸡肠,甚至是无理取闹,但这份恩情,我始终没忘记”。
杨晓风诧异道:“她救的是我的命,怎么却成了对妳有恩”?
洛清雪当即白了他一眼,对这种弱智的问题她本不想回答的。但沉默半晌后,终还是淡淡道:“因为你是我的男人”。
她这话说得很对,做为女人。有恩与自己男人的人,当然也就是她的恩人。
做为两口子,对方所拥有的,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因为她和他彼此已是对方的全部。
杨晓风再也无言可对。
不约而同的,两个人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屋外,看向这场春雨。
看着看着,渐渐的竟已呆了。
杨晓风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此时那里有没有在下雨,须知那里一向最多雨的……”。
他的目光,仿佛竟似已穿透这漫天烟雨,看向那遥远之处。
看向那座遗留了许多残忆的城市。
看向那个他偶尔间还会时不时的记起的女子。
那座城市,叫金陵。
那个女子,叫林雨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