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句公道话,家主昏庸若此,我们沈家的权势还能撑几年?”
沈崇武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似的,慢慢睁开眼,浑浊的老眼精光暴射,显示出极为震撼人心的威严。
不知过了多久,沈崇武缓缓道:“老三,你今天回来,是为了逼宫?”
沈笃义一惊,急忙道:“爸,我可没这意思,我是为了沈家……”
沈崇武咳了几声,不急不徐道:“中南海是个什么境况?”
沈笃礼若有深意的瞧了老三一眼,回道:“几位首长已召开了常委会议,有人兴风作浪,把这件事刻意扩大化,还不知怎的说动了好几位建国时的老将军亲自出来,他们说我沈笃礼管教不严,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建议让我这个副总理请辞……”
顿了一下,沈笃礼嘴角居然勾起了几分笑意:“……副总理的职位由沈家老三接任,那几位都是颇有分量的老将军,他们的话让几位首长很为难,现在正开会讨论呢。”
沈笃义瞧着老大嘴角的笑容,眼皮不知怎的跳了几下。
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来临,他为什么如此淡定,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自己错漏了什么?
沈崇武笑了:“一个管教不严,另一个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斗咱们自家人,我有你们这种儿子,实在是三生有幸。”
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话里的意思却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二人的胸口。
沈笃义垂头道:“爸,大哥造成了沈家的损失,这是事实。”
沈笃礼冷冷一笑:“老三,当初你让我把沈睿从西北调回京城,恐怕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嗯?让沈睿把咱们沈家毁得快倒的时候,你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力挽狂澜,然后顺理成章的接手沈家的家主之位,最后沈睿难逃一死,恶名却是我担了,家主也是你的了,绝妙的主意呀。现在中南海正在开会,你在疗养院的这些日子也没闲着,那几位老将军是你花言巧语请出山的吧?恐怕过不了多久,中南海那边就会打电话来,我沈笃礼只好辞职谢罪,而你,便可以大摇大摆代替我,从此沈家便掌握在你手里,偌大的权力和势力全部为你所用……”
沈笃礼叹道:“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算计,这算盘打得太精妙了,老三,这些年下来,你愈发厉害了……”
沈笃义仍旧垂头道:“大哥,你的话好复杂,我一句也听不懂。”
脸上毫无表情,可沈笃义的心跳仿佛快了好几拍。
沈笃礼没说错,他的算盘确实打得精妙,请几位老将军出山是他活动了近一年的成果,再加上因为沈睿事件的恶劣影响,沈笃礼怎么也翻不了身,为了得到这几位有分量的大人物支持,沈笃义甚至许下了承诺,将来他若当了家主,沈家可以让出某几个利害部门的位置给他们,几乎是以割地赔款式的交易,才换来那几位大佬的支持。
沈笃义的目光情不自禁望向了门外。
此刻首长们快开完会了吧?电话也该打到这里来了吧?
一想到权力的宝座在向他招手,沈笃义禁不住满腔激荡。
然而回过头再看沈崇武和沈笃礼,却发现他们的目光竟……充满了怜悯。
沈笃义的心不由一沉。
他们在怜悯什么?怜悯我吗?
一切跟他设想的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渐渐笼罩在沈笃义的心头。
沈崇武瞧着沈笃义,怜悯中透出几分舔犊之情,浑浊的老眼不知不觉浮上一层雾气。
“老三,回头吧,你比你大哥……终究差了一些。”
沈笃义浓眉一扬“爸,这个问题我小时候就想问你了,我究竟差了什么?”
沈崇武索然长叹,没回答他,只是抬头瞧了沈笃礼一眼,沈笃礼会意,轻轻点头。
沈崇武打了个呵欠,起身缓缓朝内堂走去,佝偻的身躯走得很慢,嘴里含糊不清似的道:“人老了,熬不得夜了,儿孙如此,活着真是负累啊……”
“爸——”沈笃义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忽然开口焦急大叫起来。
沈崇武一顿,接着继续决然朝内堂走去,竟是再也不看他一眼。
走过的地上,不知怎的落下两滴水珠,如同即将枯萎的老树,落下最后两滴朝露。
沈笃义浑身颤抖起来,刚回到家时春风得意的面容,此刻却苍白得像一张白纸。
沈笃礼带着怜悯的目光,静静的瞧着他。
“老三,你错了,真的错了,你看错了我,也看错了沈家……”沈笃礼眼中忽然落下泪来。
“沈家之所以屹立华夏,成为百年望族豪门而不衰,不是因为沈家掌握了多大的权势或财富,也不是积累了多么广阔的人脉,而是沈家从来没有忘记身为豪门而应该付出的责任,这种责任包含了很多,善良,公义,民心,以及……一股无法体会但却确确实实存在的浩然正气!”
“所以沈家出过金榜题名的状元公,所以先祖在时局颓靡,朝纲不振时愤而辞官避世,所以当我们民族受到外来侵略,百姓痛苦哀嚎时我们的先祖能弃笔投戎,毅然投入到抵抗侵略的军队中去,甚至不惜以身殉国,用鲜血和生命唤醒这个麻木的沉默的民族!这就是责任,这就是浩然正气!这就是沈家立足百年的根本!老三,你不懂,因为你被嫉妒和私欲迷住了双眼,你看不透这些,你的眼里只有利益和权力,你看不懂这些最真挚的东西,你和沈睿一样入了魔障,你们的心性已走进了邪道,邪,永远压不了正……”
沈笃礼怜悯的瞧着他,最后一字一句道:“所以,你输了。”
话音刚落,大堂门外走进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进来后首先朝沈笃义敬了个礼,语如冰珠道:“沈笃义同志,我们是京城国安局,公安局以及中央警卫局保卫科的,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怀疑你和一宗抢劫兰花杀人案,以及一宗针对叶欢同志的刺杀案有关,奉中南海首长命令,我们将带你回去调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沈笃义定定注视着沈笃礼,目光一片空洞。
沈笃礼凛然不惧的正视着他,眼里似乎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色彩,那道如彩虹般绚丽的色彩,名叫……浩然正气。
而他沈笃义终究比不过大哥的,也是这种浩然正气。
扑通!
沈笃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忽然晕了过去。
几名穿着制服的人架起沈笃义,朝沈笃礼敬礼之后,众人便向门外走去。
这时变故发生了。
轰的一声巨响,沈家老宅仿佛地震了一般,房子震得簌簌往下掉灰尘。
沈笃礼脸色一变,却听得一道疯狂至极的大笑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沈家的人全部该死!你们都要死!这天下已没有我的立足之地,索性我们鱼死网破吧!”
沈笃礼面色一变:“沈睿!”
接着沈笃礼表情冰冷的命令道:“通知所有警卫马上迎敌,老五给军区打电话,还有,派人把老爷子请到大堂来,所有医生护士和文职人员全部到大堂来,集中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