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三鲤并未察觉,忽然感到一股热气传来,回头一看,一个油头粉面的男青年站在自己身后,头发上抹满发胶,领带打得歪歪斜斜,很有点潇洒浪荡子的味道。
他距离近得都快贴到她身上,荣三鲤想都没想就跨出一步,从与顾小楼面对面换成站在他身边。
顾小楼也看到那个男青年,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不悦地问:
“你做什么?”
男青年不搭理他,只冲荣三鲤伸出手。
“你好,在下常清廷,敢问你贵姓。”
荣三鲤冷冷地看着他,“荣。”
“原来是荣小姐,幸会幸会,没想到居然能在西街口遇见如此绝色佳人,真是常某三生有幸。”
常清廷说起话来像唱戏,慷慨激昂,语气丰富,“不知荣小姐愿意与我们去喝杯咖啡么?你看,那些都是我的伙伴,开汽车来的。”
平州街头常年游荡着一群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家里有钱,自己有闲,每天不是在戏院看戏就是在舞厅跳舞。
他们最喜爱包养漂亮的小伶人,第二喜爱在街头寻觅美丽单纯的女孩,凭借着自己打扮时髦的相貌和出手阔绰,把女孩用一杯咖啡或一顿西餐骗去,白睡几天,睡腻了拍拍屁股就走。
荣三鲤在平州长大,这种人见得多了,没想到原来锦州也有同样的人,还不长眼的看上了她。
她朝那堆同伴瞥了眼,与这位常清廷是一般货色,微微一笑,温婉柔媚。
“可是我不想跟他们喝,只想跟你喝呀。”
常清廷没想到她如此主动,心中微喜,忙说:“那我就单独开车带你去,你等等,我去拿车钥匙。”
他风似的跑过去,又风似的跑回来,手中多了一把亮闪闪的车钥匙,邀请荣三鲤去车上。
荣三鲤跟着走,顾小楼自然也跟着走。
常清廷这才注意到他,问道:“这位是……”
“我弟弟,一向跟着我的,他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他。”
荣三鲤勾住顾小楼的胳膊,姿势十分亲密。
常清廷见他细皮嫩肉,模样比许多女人都好看,心想今天莫非是撞了大运,可以来个骑龙弄凤?
如此一想,他的步伐更急切了。
三人来到停车处,常清廷正要开车,荣三鲤突然哎呀了一声,娇滴滴地说:
“我脚崴了。”
他立刻挺身而出,“我帮你揉揉?”
荣三鲤点头,他蹲下身掀起她的薄呢裙摆,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细雪白的小腿。
那么滑嫩的皮肤,看得他心神荡漾,握住脚踝正要揉,荣三鲤突然抬腿给了他当胸一脚,力度不大,角度却很刁钻,他足足滚了三四圈才停下,痛得眼前发黑。
“玩玩伶人也就算了,毕竟你情我愿,可到大街上来骗姑娘,不怕遭天谴么?”
荣三鲤抖抖裙摆,哪里还有半点柔媚之态。
常清廷活了二十多年,从没受过这种气,起身要反击。
顾小楼一脚踩在他脖子上,让他重新倒地,差点踩掉半条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碰上了练家子,对方还特地诱他落单,斗下去是自己吃亏。
这两人看起来面生,估计是外面来的。锦州是自己的地盘,只要他们还留在这里,怕以后出不了这口气?
常清廷定定心神,换了表情求饶。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色胆包天,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这些钱拿去喝茶。”
他双手捧出几块大洋,荣三鲤示意顾小楼接住,这才放过了他。
经常清廷一打岔,回去的路上顾小楼忘记退衣服的事,闷闷不乐地看着那几块大洋。
“三鲤你收他的钱做什么?敢调戏你,就该把他的腿打断,让他留着臭钱当医药费去。”
荣三鲤瞥见路边有个拄拐讨饭的老头,将大洋丢到他的破碗里去,侧过脸笑道:
“劫富济贫,好事一桩。”
顾小楼一看见她丢钱给讨饭的,就忍不住想起当年的自己。一想起当年的自己,就想起她不顾他衣衫褴褛,满头跳蚤,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把他带回荣府的情形。
往后的余生与其说是报恩,更不如说她是他的信仰,是照亮前行路线唯一的光。
倘若以后没有荣三鲤,他也就变成瞎眼的猫,不知该往哪里走了。
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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