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孙玉民眼看着日军的机枪防线就要建立完成,口中高喊:“重机枪给我压制敌人机枪,枪法好的弟兄们给我打射手。”
俗话说:乱刀剁死老师傅。虽然一连众人枪法不如小日本,但经不住乱枪群射,对面的重火力立马哑火。日本兵也怕死,见中国部队的火力大都在机枪上,没有人敢去操作机枪。
一连阵地开枪很晚,所以这个方向聚集的日军是最多的,但没想到一连这边的国军基本上没受到炮击影响,火力明显要比二连三连阵地密集,刚才一个冲锋日军便在滩涂上留下了一两百具尸体,还被死死地压制在河边。
孙玉民见情势稍微好转,便问营部通信员张小虎:“二连三连那边伤亡怎么样?”
“很大,”张小虎回答:“刚刚的炮击,二连三连已经伤亡得差不多了,二个连加起来恐怕都不到五十人了。”
孙玉民从刚刚二连三连阵地上的枪声都已经听出来,只是心存侥幸,一问之下心里顿时瓦凉瓦凉地。
“那么长的一段防线就他们几十个伤兵怎么守得住?”孙玉民自言自语。
张小虎冲他打了个敬礼,说道:“孙连长,我去把一连的情况报告给营长。”
孙玉民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啾……
几声破空声传来,空中几个黑影朝一连阵地落下,都炸在阵地前沿。
孙玉民发现在一艘铁甲冲锋船旁几名鬼子军曹带着几名鬼子兵已经架起三具掷弹筒,刚那几枚榴弹便是他们急匆匆所发射。连忙对边上的战士喊道:“集中火力给我打掉他们。”
马克沁重机枪已经连续射击不短时间,副机枪手正在加水,没有马克沁的压制,让那些受军国主义荼毒的日军士兵哇哇地往前冲,速度奇快。
孙玉民取过一枚手榴弹,一拉导火索,奋力朝前甩去,边扔边喊:“投弹!给我炸!”
一连众士兵除了机枪手,每人瞬间投出去三四枚手榴弹,阵地前沿下起手榴弹雨,放鞭炮似的爆炸声过后,留下一地的日军尸体。
可是日军还是不要命一样往阵地攻来,河面又密密麻麻地划来许多橡皮艇和铁皮冲锋舟,不断地从上面下来端着三八步枪,刺刀上挑着膏药旗的日军士兵。
孙玉民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二战时期日军威名远扬的猪突战术。以人命换对手重火力的耐久度。
一连捷克式机枪的枪管都已经发红,备用枪管全都已经换上了,还是把枪管都打红了。机枪手急的当场脱下裤子往枪管上洒尿。
马克沁因为是水冷式散热,加完水后,又把剩余的水全泼在枪管上,开始继续疯狂的喷吐火舌。
有了重机枪这绞肉机的压制,一连阵地压力骤降。在饱尝一连一轮高饱和度攻击后,日军发现这边阵地攻下的可能性基本上很小。
指挥进攻的日军军官立即调整主攻方向,二连三连阵地马上岌岌可危。
孙玉民不知道团里有没有派上援军,如果二连三连阵地被突破,那么一连阵地也会马上失守。心里没有丝毫犹豫,叫过来刘文智,对他道:“带你们排去协助二连,等援军到了再撤回来。”
刘文智带着二十多号三排战士,扛着几箱手榴弹和两挺捷克式往二连三连阵地奔去。
这一轮进攻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在三营的支援下,二连三连阵地总算没有丢失。
三排支援二连三连时去了二十多人,回来却只剩下八个人,刘文智左臂都受了枪伤。
这还不算什么,营部通信员张小虎过来报告时更让孙玉民震惊,邓营副战死,营长吴幼元身负重伤①,已送下阵地,暂时生死不明。二连长昨日就已殉国,前阵的炮击又让三连长和他大半个三连葬身于阵地上。整个二团二营现在最高的军事长官赫然变成了自己。
“孙连长,接团长命令,二连三连阵地由三营接手,二营由您暂代营长,二连三连剩下的士兵军官协助一连守这块阵地。”张小虎说道。
孙玉民望着跟着张小虎过来一连阵地的二三十号伤兵残兵,心中倍感凄凉。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却开不出口,只默默地点了几下头,对刘文智说道:“把伤员带到藏兵洞里休息,其他人全划到你们排去。”
目送这些伤员退下战场,又对身边的张小虎说:“去清点下人数,包括伤员。”
张小虎奉命而去。
孙玉民从衬衣口袋里拿出来香烟,叼到嘴上,颤抖的双手怎么也点不着火柴。连划了十多根,还是没战着,边上一个战士见状,拿起一个燃着的木材帮忙点着了香烟。
孙玉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浓烟在他肺里打了个转,又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深深地恐惧环绕在他心头,对于他来说是无比的怨恨这个战场,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虽然是恐惧,他却不能表现在战士们的面前,面对着百十号人那种期盼的眼神,孙玉民感到身上的责任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他还是不能轻言放弃,他要带着这些人好好活下去。
停在水中的橡皮艇无人操控,夹杂着一些日军尸体往下游漂去,河水又被染的血红,空气中的硝烟久久不能消散。
几日以来最为猛烈的攻击终于被打退,站着爬着躺着坐着的国军士兵都呆呆地傻傻的互相对望着,一言不发,阵地上显得格外沉寂。
日军在上波攻击未能奏效后,一
个上午再也没有发动进攻,似乎也元气大伤。
一直到中饭过后,团里才收到撤退命令。
金山卫还是失守了。
此役一连阵亡六十四人,轻重伤四十多人,完好无缺的士兵加军官不到五十人。而整个二营已被完全打残,二连三连剩下了二十五人,二十五人中还有十一名伤员。
当张小虎把名单交到孙玉民手上时,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心中莫名的伤痛不已,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①注:吴幼元是在南京保卫战中身负重伤。但为了本书剧情需要,故设定成在此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