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嘉语这样安慰自己:以萧家与谢家的渊源,他该不至于对她翻脸吧。
嘉语在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嘉言只好自行推理:“虽然这会儿宋王还以为咱们是谢家姑娘,但是等进了宋王府,彭城姑姑还能不知道咱们是谁!到时候……阿姐,我们还是跳车吧。”
好有道理。
嘉语计算了一下马车的速度,很难判断跳车和落在萧阮手里哪个下场更惨。
“阿姐你故意的吧!”嘉言忽然提高音调,嘉语吓了一跳:“什么?”
“他呀!”嘉言凉凉瞥了周乐一眼,“是阿姐你授意的吧,明儿这事儿肯定会传遍全城,到时候,通洛阳都找不到哪家这么缺心眼的,还敢把姑娘嫁给宋王,我就说了,阿姐你就是没死心!”
嘉语:……
从结果推断动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嘉语下意识往周乐看去,周乐也在看她,黑沉沉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嘉语脸上有点发烧。后来……他们喊过她王妃,但是他一直呼她公主。有次她听他与人说起吴国国主,瞧见她进来,硬生生转移了话题。他像是不想在她面前提起他。
也许是怕她难过。
其实那时候,她已经不难过了。
周乐发迹的时候,萧阮还在洛阳。虽然萧阮未必看得上一介武夫,但是洛阳城就这么大,他们也许见过面。嘉语猜不出这两个人见面的情形,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比眼下更尴尬。谁会想到呢,堂堂大将军肯屈身扮娈童。嘉语揉了揉眉心,觉得再世为人,也没这一刻吊诡。
“原来三娘子对宋王……有意?”周乐微垂了睫,漫不经心地说。
“以讹传讹。”嘉语先一步堵住嘉言的嘴——其实她不介意有个哑巴妹妹。
周乐抬一抬眼皮,又垂下去:“不过是事急从权,想必宋王也不是不能理解,六娘子这么怕什么。”
“你当然不怕!”嘉言耸拉着眉眼,没好气地说,“被这么当街泼一盆污水,就算宋王不计较,彭城姑姑也会剥了我们的皮。”
“其实,”周乐忽地扬眉,笑了。他眉目远不及萧阮秀致,甚至不如于瑾风流,但是这一笑之间,只让人觉得满室阳光。就是一直与他不对盘的嘉言,也都呆了一呆,却听他慢吞吞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的办法,有不馊的么?”嘉言呆过之后,照样口诛笔伐,丝毫不给面子。
“那可没准,”周乐继续他那个慢吞吞的语调,“我还没说呢,六娘子怎么就知道是个馊主意。”
周乐这样拿乔,嘉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来不及出言阻止,嘉言已经脱口说道:“那你倒是说啊!”
“六娘子叫我说我就说,”周乐抱怨道,“六娘子这是把我当府里下人了么?”
这话其实不假:一个落魄世家子,嘉言这样的天之骄女怎么会放在眼里。势利原本是人之常情,只是多与少的问题。但是怎么想是一回事,被说穿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怎么说,是这人救了她们姐妹,嘉言并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不由得大为羞愧,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周乐紧逼。
“我……”嘉言咬了咬唇,“我是诚心诚意跟你讨教。”
嘉语:……
“好吧,六娘子年幼,我堂堂七尺男儿,也不好跟个丫头片子计较,”周乐十分大度,“其实这事儿要解决还不容易,只要始平王妃把六娘子许了宋王,不就皆大欢喜,什么事都没有了?”
嘉言气得站了起来:“你——”
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嘉言站立不稳,直直朝嘉语栽了过去。两姐妹几乎是滚作一团。惊魂未定,就听得萧阮不阴不阳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车厢里诡异地静了半刻,莫说嘉言,就是嘉语也作不得声。周乐却极不服气,应声道:“难道宋王就真的没有想过娶六娘子?”
嘉语好想捂住他的嘴拖出去鞭尸三百!
但是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车外人竟然没有回答。只听得鞭声“嗤”地划破空气,“啪啪啪”连续几下,马车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难道萧阮竟然真的……在打嘉言的主意?嘉语看往嘉言的目光,几乎可以称得上惊恐。
没有人再出声。嘉语和嘉言的脸色都难看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