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晨破城,战至上午七时许,义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城内局势,除少数敌人窜入居民家中躲避外,其余非死即降。
孟九成得到军报,并没有喜笑颜开,他在强作深沉。
城内进一步安定,孟九成才在亲兵的护卫之下,由西门入城。作为最先的突破口,由西门通向城内的街道是金军抵抗最激烈的地方。只是后来其他方向的义军也破城而入,金兵才知城池失守已成定局,仓惶后撤。
遍地的血水与尸首已经初步清除,但孟九成所过之处,仍然看到明显的痕迹。街道上碎石残瓦,血迹烂布。越往里走,战斗的迹象便越不明显,这已经是金兵丧失斗志,溃败逃窜了。
沂州、海州,以后还会有滕州和兖州,想绝对保密是很困难的。而且,每次破城后都由红巾军首先突入,那伤亡也不是孟九成所愿意承受的。所以,这回他邀请了霍仪和彭义斌的部队,组成了三支突击部队。
而孟九成还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那便是军纪问题。毕竟,海城是归红巾军的,弄得一片狼籍,名声不好的话,对以后的治理恢复也是个问题。
对这些条件,霍仪和彭义斌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以战功分配缴获物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也很想知道红巾军破城的法门。为此,联军还成立了一个维持军纪的部门,不管是哪家军队出了问题,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在孟九成所读书的时候,对于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多是褒奖夸赞的,描述最多的便是开仓放粮,百姓箪食壶浆,似乎农民起义军都是丝毫无犯的仁义之师。但实际上呢,劫掠应该是普遍现象。更有些冠以义军之名,却实为强盗土匪,对平民百姓是一样的残暴。
孟九成有过亲身经历,也听流民哭诉过所受的遭遇。所以,他承认农民起义是官逼民反的结果,但却鄙视和仇恨形如贼寇的义军,对自己军队的要求也是从军纪开始的,对某些义军的所作所为更有着警惕和提防。
在经略使衙门下了马,孟九成带着亲卫入府稍坐,等着霍仪和彭义斌。按照协议约定,今天便要把缴获的物资清点分配完毕,在天黑前,除了红巾军的守卫部队外,霍仪和彭义斌的人马都将退出城去。
这个协议看似过分,但孟九成也表示了,在滕、兖两州,红巾军同样如此。甚至在战斗结束后便立刻退出城池,在城外等着物资分配。
现在看来,霍仪和彭义斌还是遵守了协定,攻入城内的部队正在逐渐撤出,只留下少部分在府库、武备库等地。
虽然霍仪和彭义斌这样做有些小家子气,孟九成却并不如何生气。穷,一个字就能解释一切。
时间不大,霍仪和彭义斌、程福等人便来到了府内。寒喧已毕,霍仪便告诉孟九成,他们的部队正在撤出,由红巾军接管城池。
这是一种示好,也是承诺的兑现,就如同“某也是信人”一样。
“霍帅客气了。”孟九成的态度是敬重的,起码表面上做是无可挑剔,“兵法有言:兵贵神速,夜长梦多。我军休整一日后便可开拔,这个,贵军需要多长时间?”
休整一日,也就是后天便可以出动去打滕、兖两州了。霍仪想了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彭义斌。意思很明确,我军没有问题,听你的。
彭义斌点了点头,说道:“我军没有问题,但听霍帅号令。”
“那就后日开拔。”霍仪放下心来,笑道:“此番破城,损失不大。攻打滕、兖两州,有郝定部助战,孟将军和彭将军便不必急着补充齐全。再说,海州、沂州都是新占之地,也要留军防守。”
孟九成闻言知义,赶忙说道:“霍帅想得周到,那我军便出动三千,粮草也可少消耗些。”
彭义斌也知道郝定助战,也是为了城池和物资。况且他是地主,至少要占个大头。若各家出动人马太多,物资分配便容易计较不休。所以,孟九成一表态,他也跟着说道:“霍帅体谅属下,属下感激。沂州新定,又战海州,兵员补充确实来不及。那我部也出动三千,不知可否?”
霍仪对孟、彭的知趣十分高兴,拱了拱手,说道:“多谢二位将军。现在各支部队都不宽裕,粮草物资匮乏是不必讳言的。所以——嗯,二位能体谅,真是太好了。”
物资匮乏是肯定的,但并不只是义军独有的困难,金朝也是一样。这导致金军在镇压义军的时候,军纪败坏,劫掠更是常见。正因如此,金军看似连续击败了大股的红袄军杨安儿、李全、刘二祖所部,但却逼反了更多的平民百姓。
而红袄军虽然遭到挫折,三大首领或败或亡,但李全、霍仪、彭义斌、郝定等人适时接替,借助于民怨沸腾,反倒是声势倍增,“官军虽讨之,不能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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