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不知道,在把刀捅进他胸膛的前一刻,我还动摇过,你信不信?”顾清宁笑得愈发酸涩。
钟离思量道:“我相信啊,但是你为什么会动摇?”
好像就是强迫自己不要相信似的,她故意为难自己,放肆地笑:“因为他说他爱过我……”
钟离却沉默了,看着她癫狂地笑,看着她笑弯了腰,看着她笑出了泪。
又是这样……
他无奈地拍拍她的肩头:“好啦,你控制一下自己,老是这样,怪让人心疼的。”
……
钟离走后,顾清玄回来了,见顾清宁好了才安下心来。
三顾又都去了书房,围坐在棋盘边,顾清玄道:“我方才去见了殷大夫,卢家明日就会正式办丧事了,他要去吊丧,为父也得去……”
他看向顾清宁,忧虑道:“清宁,你好些了吗?“
她抬头,只回道:“我也会去的……怎么说也算是他的下属,不能不出面。”
“不。”顾清玄道:“你不能去,不能让卢远植见到你。”
她好似很累,颓然道:“到现在了还不是时候吗?我还要担心他稍有不高兴……父亲,我已经是朝廷任命的七品官了,还得在他眼皮子底下躲躲藏藏的?”
“是!”顾清玄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要说你现在是在册授印的七品官,就算你是金殿上的一品上卿也得仰他鼻息而活!清宁,不要犟,听父亲的,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我受够了!以前我与卢远泽有婚约的时候,就要躲躲藏藏,如今他死了!他死了!我都没办法正大光明地去给他吊丧!哪怕是以一个毫不相干的身份!”
顾清宁一下失控,歇斯底里起来。
顾清玄望着她,道:“清宁,父亲知道你心里苦,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其实你是知道的,相信父亲,那个时候快到了。他卢家已经开始崩溃了,终有他卢远植说话不管用的时候,只有让皇上承认你,你才能真正算得上做了官,你放心,父亲从一开始就在帮你谋算着,你会等到那一天的,很快了,很快了……”
她发现自己,真的快疯了,她也没有办法掌控自己了……
“我杀了卢远泽!”她忽地说出这一句,很沉着地说着:“是我,亲手杀了他。”
“清宁!”顾清玄着实被她惊了一下,不是为她所做的事而惊惶,而是她此时的模样,太让他心惊,这疯狂的眼眸,这失控的神态,不像是平常的清宁……
顾清桓也惊愕了片刻,缓了缓,去轻声安抚她:“姐姐,你别这样,姐姐,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没事,都已经过去了,他已经死了。”
顾清宁抓着顾清桓的手,闭眼,颤抖着,犹如梦靥。
顾清玄起身,面向窗户,望着外面的夜空,叹了口气:“清宁,三月祭天之日,就是你坐稳官位之时,只有那个人出现了,你才能以女子的身份在官场上立足。”
“清桓,不过几日就是春闱了,你准备好了吗?”
顾清桓转眼看了下顾清宁,扶她起身,回道:“准备好了。”
他搀扶着顾清宁出了书房,送她回房间休息,又让扶苏点了安神的熏香,顾清宁侧身缩在榻上,渐渐昏睡。
夜间,屋子里只亮了一盏烛灯,灯丝燃烧将尽,几片灯花落。
她醒来,感觉身后有一种特别的温暖,她转头,对上江弦歌柔情的眼眸,相顾无言,她倚在她怀中,感受她的玉指划过自己垂散的青丝……
“清宁,你在害怕什么?”
“我只是害怕……心中有愧……余生有憾……”
莫要思,莫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