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就是这样见他的。清桓,如今我只要解下面纱便能将那些口口声声说倾慕我的人吓走,比任何拒绝都管用。你觉得见了如此尊容的男子还会对我动心?”
“见他不过是想感谢他的心意……以及打消他的幻想。”
看着她如此笃定的样子,他笑了,就像在笑一个天真的孩子:“弦歌啊弦歌,你还是太不了解自己了……”
他费力地抬手,轻触她脸颊,用指腹轻抚那道疤痕,“疼吗?”
她垂眸,“已经不疼了。”
“可是我很疼……”他凝视着她,深情毫无遮掩地从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来,却让她不堪重负。
“见到你,心就很疼……”他的另一只手覆到她的手背上,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弦歌,你总是让我心痛……”
她努力压抑自己,努力不露声色,亦不肯给自己半点喘息的余地。
手掌贴着他单薄的中衣,清楚地感知到这血肉之躯下有一颗怎样火热的心,在向她表白多么强烈的爱意。
可是她不能受。
她的那句“对不起”说出口之前,敲门声响起。
“清桓?弦歌?”
听到这声音,她整个人一颤,瞬间抽回了被顾清桓握着的手。
“伯父来了,我去开门。”她有些慌乱地起身,一面戴上面纱,一面向门前快步走去,心里实是如释重负。
打开门,见到顾家另外三人,她只做如常:“伯父,清宁,清风,进来吧,清桓就在里面……”
顾清玄往里走,这才明白过来,方才屋里只有弦歌与清桓二人……
想到自己可能搅了儿子的大好机会,便心下懊恼不已。
所以之后,他也没打算把顾清桓接回去。
江河川回来,了解了这个情况,更不让顾家人将他接走。
他们都想给顾清桓创造机会,好一阵撮合,找了各种理由,同心协力地将顾清桓留下了,顾家人还都拜托江弦歌好好照顾他。
于是顾清桓就待在江家调养身体,大夫说他挺严重的,江弦歌也不敢马虎,只能尽心照顾他。
江弦歌还是猜错了,杨容安对她根本没有死心。
反而一发不可收拾。
以探望顾清桓为名,他几乎是日日来江月楼,跟江弦歌探讨乐理,弹琴吹箫,小心翼翼,费心费力地接近她,试图打动她。
江弦歌待他一般,不过是欣赏他较为清雅的为人与高超的乐艺,又敬他是顾清桓的上级,与他只作寻常交往。
……
在江家住了几日,顾清桓得闲,时时听曲看书,消了许多刚入官场的躁性,内心渐为平和,心性沉淀,反思种种,人又成熟了几分,算是过了一段较为安适的日子。
暂别官场,落得自在。有时,在江家后院看着弦歌煎茶抚琴,看着她的轻纱拂风妙影恬淡,他也会失神地想,不如就这样吧?争什么功名利禄?猜什么伪实人心?
不如这样平静自在地过完一生。
真的,他总是想,只要弦歌开口,只要她点一下头,他就愿意抛却这一切,毫不犹豫地选择长留在她身边。
他们谁也不会受到伤害,谁也不会难过。
此一生,清风朗月,丝弦伴墨,红袖添香,也是快意。
可他知道,她不会,她永远都不会。
她也许会选择这样的生活,但不会选择他。
弦歌,弦歌……
黄昏日晚,江月楼上琴音缭绕,一曲《花月夜》清亮悦人,使人心神随之飞扬,绝妙的是楼下忽起萧声相和,客似云来江月楼,人间绝唱琴箫曲,若说长安城内有桃源,那定是在这一曲乐音中。
他还有些虚弱,或是之前饮过毒酒的缘故,这次病得深重许多,一直难大好,手执一本书卷,独自倚在江家后院的临水围廊上,闭目养神,静听曲声。
“清桓,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