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很含糊,“来,说说,我怎么了?”好在仔细听依然可辩。
语气里的玩味居然大过关切。
小护士清清嗓子,大声说,“你流产了,今后无法再次怀孕。”
她收起笑容,示意继续往下说。
这趟出来她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天时地利人和加上缘份凑巧,会生下一个快乐的孩子。
如果一切逆向,她无能为力。
前途未知,她的负荷已容不下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师父说过,生死爱恨一瞬间。下一秒,大千世界如同再造。人在这周而复始的万花筒中不断重复相遇告别。
小护士说,“舌根神经受到强力损伤,致使大脑中枢神经短暂麻痹瘫痪,所以直接影响到了你腹中的胎儿,造成流产。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吧?”
现在就让白昼,悄悄地溜走
让那黑夜,注视着你
丝绒般的蓝,安静而真实
如那婴童纯真的眼睛
最初的一瞥
让它拥抱你的心
你的灵魂
不再哭泣,不再叹息
你不必去问为什么
每个人都要独自穿过茫茫沙漠
和熙熙人海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没有恐惧,终于能平和地迎接黑夜降临
你会发现我在那里
等待着你
夜晚有风,我们一起
去追逐温暖
……
她说,“知道。”一直都知道。
“我现在能出院吗?”她问。其实不抱什么希望。不管她身体怎么样,医院有哪些治疗方案,扶稼都能轻而易举地带走她。
“你已经度过危险期。我们建议住院继续后期治疗恢复,但也会尊重病人家属的意愿。”
“明白了。”她说。说话间她低头看向小腹,里面阵阵翻涌尖锐的疼痛。
很多事情,是她的疏忽。决定出发时,应该先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
她走得这样仓促,就注定要一路兵荒马乱下去。
病房里很安静,气氛压抑。程伊人拉过被子准备闭目思考。
刚刚做过一场大梦,身心俱疲。
昨日之殇明日之战,一个都不能少。
她的头蒙在被子里和自己说,
……
她不知道的是,外头走廊上,扶稼脸色阴沉地举着电话,一言不发。
听了一半伸手从口袋里抓了几片干枯的看不出来是什么的植物茎叶,吞到了嘴里。
阿泰在电话那头说,“老板,于一已经出发了。但是……他还带了个人。”
他本来是想等老板问上一句“谁啊”,他好衔接着继续往下讲。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有问有答气氛森然,对话的两方之间自然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气场。
不过,他顿了一秒钟就发现自己想多了。老板明显不准备配合他一问一答,呃,确实有点傻。
“那个人的真实身份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我会尽快查到。”
“阿泰。”
“嗯?”猛然听见老板亲切称呼自己的名字,阿泰心里生出隐隐的期待。
“如果你办事一直这么拖拉,不如你改去做保镖,其实你更适合靠体型吃饭。”
直到电话里传来干脆的嘟声,阿泰才意识到老板把电话挂了,以及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妈的……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