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直地盯着他看,满眼的不可置信。
曾经她以为这个男人很快就会疯掉。而后,在她最后一次动身离开M国的集团时,扶稼拦在她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问道,“伊人妹妹,你现在一副见鬼了的惨白表情,你是准备去做‘鬼’吗?”
她被他的后半句话戳中心事,声音不觉高了起来,“做什么鬼?”
扶稼看着程伊人木着一张小脸,明明是又心虚又气急败坏的样子,却非得逞强地粉饰一切就觉得可笑,于是故意逗她,“你心里清楚的喽。鬼嘛,可以四处隐蔽起来吓死人的那种。”
他只是觉得可爱,没想到几句胡诌的调戏却一语中的。他知道她是被集团养出来的杀手,手段不可能像外表一样单纯,可那又怎么样呢,无非是死几个人搅出来几件事而已,他不在乎。
她也不在乎。她离开的时候就以为他离作死不远了,怎么七年过去还是活得自在无章法。
程伊人心里有几分发怵。她这趟是要去做大事,几乎每一步都算好了,最沾不起疯子。
“你是专程过来找我……还是凑巧碰上一时兴起所以造了这么个局?”她索性把话挑明。碰上就躲不过了。
扶稼始终笑眯眯地盯着她,“你猜猜看呐。”
她避开他张狂的眼神,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日本寺庙风格的茶舍,房间里引有一池热汤泉,榻榻米旁放有人工培植的盆栽松竹。不远处的香炉里则燃起幽微浮动的暗香。纵然是危险到如此地步,她也不得不心生叹息,这的确是好意境。
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处境——手脚皆被牢牢缚上,姿态应该是被刻意调整过,即便是被全身捆绑也并不显狼狈。
回想到白天里火车站早已安排好的爆炸,这一切均是用了大心思的,答案再明显不过。
心里担忧渐深,她最怕这样。一个疯子,却井井有条安排好了一切,只能说明他决心做一件不止是疯癫的事情。
她可以同他周旋,可是时间来不及。
程伊人深吸一口气,尽量缓和语气地问道,“你花了功夫的,能给我一定不吝惜。不过你想要什么究竟?”
扶稼有点恼怒。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来做这件事,疏通关系打听她的情况,查那个于一的底细,安排这一切。她却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急不可耐地同他讲起条件……她以为他扶稼是什么?一只可怜巴巴摇尾乞怜的狗吗?
他越是疯狂笑容却越灿烂。
“嗯?想要什么?”扶稼咧开嘴,“这么多年,我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你杳无音讯也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大老远地过来会要什么?”
小妹妹,我知道你听得懂。已经嫁作人妻不是以前的小姑娘了,别再让我失望。
她似懂非懂地注视着他的笑容。他笑得越灿烂她就越惧怕。
他盯着她的反应,笑容越来越勉强。他不明白,猎人千辛万苦设下陷阱,不就是为了好好欣赏捕获之后猎物的垂死挣扎吗?他怎么反而这么没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