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多是曾经下马过浮桥参加过渡口争夺战的士兵,他们虽然表面精神抖擞,面目依然凶恶,但握着马缰绳不时颤抖的双手和夹马腹松弛下来的双腿,明白无误告诉所有人,这些人明显已经筋疲力竭了。
猰颜雄狮让这些徒有虚表的猰颜蛮子加入左右两翼,看起来是加强两翼的兵力数量,让两翼声势浩大起来,但实际并未给左右两翼增强多少战力。
反观安西军的左右两翼,都是养精蓄锐多时的精锐,尤其是左翼的那三百名铁林骑士,绝对会成为猰颜蛮子梦魇般的存在。
安西军统帅管公明也是发现敌军两翼的蓄势待发之势,马上下令道:“让两翼骑兵发动冲锋,将对方的冲锋之势给遏制住。”
命令一下到前线,铁林骑的统领庞千锋就对身后三百名全副武装的铁林骑士大喊道:“终于又到我们建功立业之时,跟着我,我们去碾碎他们,再扬铁林威名。”
咚!咚!咚!
安西军方面二十四面大鼓被高大魁梧的赤身大力士敲响,在如雷的战鼓声中,安西军和猰颜军各左右两翼,共四部分骑兵,齐声呐喊,催动坐下战马,向对面之敌发动势若雷霆的冲锋。
如两股山洪对冲,如两颗陨星对撞,骑兵群们猛烈的对撞在一起,其产生的声势,丝毫不下于任何的天灾异象。
骑矛骑枪噼里啪啦的折断声,盾牌咔嚓咔嚓的碎裂成块的被撞碎声,利刃入肉声,战马互相撞击声,人跌落下马声,马蹄踩踏骨骼声,战马倒地悲鸣声,人的惨叫哀嚎……
整个战场一片混乱,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中,无数在第一波长兵器对戳中存活下来的双方骑兵,纷纷拔出环首刀和弯刀,铁鞭铜锏和短柄狼牙棒等短兵器,用高超的骑术操纵战马,回旋调动,争取到好的身位,然后将手中的武器狠辣而迅猛的砍砸向对方,互不相让的两军骑兵开展更为惨烈的肉搏战。
而在其中庞千锋率领的铁林骑依然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仗着甲坚兵利,依然在敌人阵中纵横驰骋,挡在这些超重装骑兵面前的,几乎全部被碾杀,不是被刺到落马,被铁蹄无情踩踏无数下变为肉泥,就是被串在六米长的破甲锥枪上,扭曲挣扎后在无比的痛苦中死去,而那些因为看到铁林骑士虐杀自己同袍而心怀不忿,聪明的从两翼靠近的敌人,即便发疯似的猛戳猛砍,也是只能在铁林骑士坚固的锻铔大铠上留下几道划痕和白点,丝毫无法撼动这些如怪物一样的骑兵。
安西军左翼因为有横冲直撞,无可匹敌的铁林骑士的存在,稍占上峰,但兵力远少于猰颜军左翼的安西军右翼却是处于被压制的劣势中,而中路也因为银枪效节军士兵体力的下降,攻击力度减弱,让原本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的猰颜中军,也是获得了喘息之机,重新稳住阵脚。
战场上于是出现了有趣的一幕,安西军左翼压着猰颜军右翼打,猰颜军左翼压着安西军右翼打,两军中军维持战线,互相不近也不退一步,互有胜负下,纠缠在一起的两军,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谁也无法击败对方。
要是有援兵就好了,望着焦灼的战局,两军统帅心中都是如此想,只不过知道皇甫昂全盘计划的管公明是知道他一定能得到援兵支援的,而猰颜雄狮弗拉基米尔却还是不知他的死期将至。
早在两军列阵试探之时,在东岸的皇甫昂就已经故技重施,又是用骑兵建造肉体堤坝的办法,在被烧毁浮桥的尉犁渡,阻挡上游河水,瞬间造成一条浅水坦途,让手下部队涉水快速渡河,只不过这一次为了保证主力部队期门郎的体力,他没有再将苦逼的当肉体堤坝的事,交给期门郎,而是交给飞骑们。
自作孽的弗拉基米尔因为自己的短视和狭隘,只留下不到一千老弱残兵留守尉犁渡口,自然不可能拦住气势汹汹登岸的期门郎,西凉铁骑和白马义从们。
被重新降为千骑长的奥迪尔看着安西飞骑咬牙用自己身体筑造堤坝,阻挡汹涌河水,让后方水位下降的场景,不由悲叹道:“我们失败了,不论其它,就说在如此团结坚韧又充满献身精神的敌人面前,我们自私狭隘的猰颜人,又怎么会有获胜之机呢?”
感叹完后,奥迪尔毫不停留,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转身而逃,不是去西面战场帮助弗拉基米尔,而是直接往北,寻机渡河逃生,他只是派出几名传令兵去通知猰颜雄狮,河东安西军已经渡河到西岸的消息。
奥迪尔是绝不会为弗拉基米尔这等愚主殉葬的,他还年轻,他还要活下去,他还要创造属于自己的丰功伟绩,这一次从对手皇甫昂身上学到许多的奥迪尔,已经在心中发誓将来一定要亲手击败自己的“老师”。
骑马涉浅水过河的皇甫昂,自然是不知道有一猰颜人刚刚怀着击败他的执念含恨离开了,他现在心中只有猰颜雄狮的脑袋和其带领的军队,前者是他的战利品后者是他的功勋。
但皇甫昂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急切不可得,所以早早渡河,并且率军赶到战场的他,在命令白马义从追杀死奥迪尔派出的传令兵后,并没有立即迫不及待的率军杀入战场,而是在战场外一直静静潜伏着等待机会,等待自己手中的军队能够成为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机会。
显然现在这个机会已经是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