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开战前,面对二十多万猰颜军侵略的惶惶不安,终于是在此刻全部在所有安西将士的心中消失的干干净净,从今天开始,他们是胜利者,他们将无敌于天下。
与普天同庆的安西军相比,现在猰颜人的大营里,却是一片死静,随着被寄予厚望的雄狮之军的覆灭,这场战争中猰颜人所有的获胜希望好像都已经破灭了。
营中剩余的那七八万猰颜军,人人垂头丧气,再无半月前进入安西境内时,那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他们过去十几年在河西刷河西各种抵抗实力和大汉遗军,所取得的自信和骄傲,全部在白杨河之战后被扫灭。
然而承受最大痛苦的还不是这些底层士兵,而是猰颜部的高层们,尤其是那将一生都献给猰颜部,为猰颜部的强盛繁荣殚精竭力,呕心沥血大半辈子的乌母主单于,他才是此刻整个猰颜部落最痛心疾首之人,但他是猰颜领袖,是整个猰颜部的支柱,他不能,绝对不能倒下,也绝对不能丧失必胜的信念和不屈的斗志。
乌母主单于没有过多沉溺于弟弟战死的悲痛中,也没有在听到全军精华的雄狮之军全军覆没的噩耗后捶胸顿足太久,他很快恢复原来那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所有惨痛的失败都未曾发生一样。
此时,他已经从病床上爬起,重新如一名威严的大部落单于一样端坐在中军大帐中的主位上,发号施令,唯我独尊。
“日逐王,我们还能调集多少军队,来前线助阵?”
折曼王死后,吉兰王又在北庭镇守,现在能够在前线协助乌母主单于的只剩下日逐王特木尔,他虽然与其它两王相比,比较平庸,但绝对不是无能之人,相反对部族军卒,丁口和财物粮秣数量了解的详细程度,甚至要超过作为猰颜之主的乌母主单于本人。
日逐王特木尔没有拿出任何记录详细信息的纸帛,就侃侃而说。
“为了此次征伐安西的战争,除了部族机动军外,北庭和河西之地的军队都被我们抽调一空了,老营曳落草原还能提供三万骑兵,但一旦抽调这三万人,虎视眈眈许久的坚昆人,很可能发动进攻,夺取我们的老营,所以曳落草原的驻军已经不能抽调。”
“而在东面,虽然索斯兰已经按照你的命令与那些奴隶贩子和高原贵族交涉,但都不尽如人意,奴隶贩子们因为近期在东方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而没有强健的可以训练成奴兵的奴隶出售,而那些高原贵族们也是无法再够提供大量的乌思武士了,因为他们的东面一支叫氐的部族崛起了,已经占据河湟之地,随时装备入侵高原,那些高原贵族为保住自己领地和财富,也是需要大匹乌思武士保卫的,所以高原之地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可能不再是我们重步兵的兵源之地了。而且即便是让索斯兰征募到足够的奴兵和乌思武士,没有一年半载的训练,我们也是不可能也不放心让这些新募之军上战场的。”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无兵可用了,偌大的一个猰颜部落,金帐汗国七霸之一的强大部落,竟然会有一天无兵可调,沦落到连一个小小的安西都奈何不了的地步。”
不怒自威的乌母主单于用自嘲的口气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失落。
“如果,我们不计较任何后果,不怕丢失河西,北庭,包括我们的老营曳落草原,随意抽调兵力的话,还能凑出十五万大军,足以压垮虽然取胜但也损失不小的安西军。”
日逐王特木尔如此说道,语气虽然生硬,但明显有宽慰乌母主单于之意。
“抽调三地守军,以三地可能失守的代价,只为了消灭安西军,这是被仇恨充满头脑的莽夫才会做的蠢事,我们是要消灭安西军,而不是和他们同归于尽”
乌母主单于就是乌母主单于,他是真正的枭雄人物,知道怎样去取舍,也知道怎么去衡量得失。
但乌母主单于虽然是真正的好领袖,足够沉毅睿智,但并不足智多谋,他需要集思广益,来解除他和他的猰颜部,现在所处的进退维谷的困境,所以他一指刚刚狼狈败逃回来的奥迪尔。
“阿梅多家族的金鹰,你在雄狮之军中,为我弟弟弗拉基米尔出谋划策,出得那些绝妙主意和具有先见之明的劝谏,已经得到其它逃回之人的证实和肯定,我知道你是一位深谋远略之人,我想如果当时是由你来领导雄狮之军,也许就不会有全军覆没的悲惨下场了,现在说一说你高瞻远瞩的看法吧!”
虽然奥迪尔是一个像懦夫一样在战场上率先逃跑之人,但乌母主单于在败兵中了解战事详细经过后,并不认为奥迪尔当时的撤退是卑怯和不负责任的,相反他异常欣赏奥迪尔的果决和聪颖,用饱含欣赏的目光看着奥迪尔,对同样安然逃回的亲侄子阿兰却是满是厌恶反感,至今仍未拿正眼瞧过一眼。
猰颜的未来必须是由像奥迪尔和索斯兰那样真正有担当,有远见和有智慧的年轻人来领导,绝对不能让阿兰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参与哪怕分毫,乌母主单于如是想着,下定决心一定要多提拔族中真正的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