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豫终于看了褚疏一眼,他拿无辜的褚疏可没法子,轻叹口气后拍了拍她的头,“你就这般将你兄长置在厨房里?”
“兄长在家中向来是如此的,”褚疏嘻嘻笑着,“他高兴着呢。”
“所以疏儿这是在受罚?”两人在凉亭里的席上对面坐下,苏豫问褚疏为何要他送酒来,褚疏便将来龙去脉同他讲了。苏豫倒了杯酒,看着褚疏这样坐也不舒坦那样坐也不舒坦的左右变着坐姿。
半晌,褚疏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迫不及待地拿起酒坛便往嘴里送,又毫不顾忌地用袖擦了把嘴,“做错了事,认罚。”
“所以阿疏往年冬月是回家过年了?”苏豫想到识得褚疏的头一年冬月,他怎么寻她也不见人,她也未曾同他交代什么,待到来年的谷雨后才见着她,去年也是如此,不过是今年她似是早些回来了。
褚疏将酒倒到酒杯中,轻抚着酒坛边缘,“有时候觉着自个像那南迁的禽鸟……”
“是了,”颜蠲端着饭食过来了,将碗箸分别放到各小几上,也不看褚疏,“禽鸟翅膀一硬可不就不喜家了。”
褚疏一见颜蠲,马上装模作样地跪坐好,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怎么会,兄长说笑了。”
“少庄主辛苦。”苏豫起身作了一揖,笑道,“兄妹俩关系真好。”
“融朗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没甚么多的选择,”颜蠲看着褚疏垂涎欲滴的模样,用筷箸敲了她一下,“收收你的哈喇子。”
“亲兄妹不都如此吗,”褚疏接过筷箸,朝苏豫望了眼,“你和苏衎不也如此吗。”
“伯逸虽与五郎关系好,却并非同一生母,”苏豫道,“不过五郎也不敢在他亲兄长跟前如你这般。”
“这世上便只有你这般毫无礼数,”颜蠲于褚疏旁席坐下,边往她碗中添菜边轻斥她,“还不自知。”
褚疏吐了吐舌头,苏豫大笑,举起酒杯,“伯逸识得疏儿两年,终见着有人治住她了,伯逸敬少庄主。”
“伯逸不必如此客气,”颜蠲也举杯,“唤我融朗便可。”
褚疏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吃着,颜蠲见状,道,“家中于江湖行走,没拘没束惯了,阿疏从小又是被惯坏了的,叫伯逸见笑了。”
“这却是伯逸最欣赏的。”苏豫委实喜欢褚疏与颜蠲这般的相处,轻松又各自尊重。
褚疏平时的随心所欲苏豫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今日见着她还有个兄长,他虽不至于以为褚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但曾几何时也如苏衎那般疑她便是那天上仙,不曾料想褚疏背后是江湖上传闻“千里浩然风”的千风山庄。
人人皆知千风山庄,琅琊颜氏,褚疏说与颜蠲是亲兄妹,姓氏却不同,褚疏莫不至于为了隐姓埋名还给自己换了个姓,虽说按她这性子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思虑至此,苏豫抬头看向对面的兄妹俩,这模样与气质确是有些相像的,颜蠲英姿飒爽,褚疏逸伦放达,两人这相处也不会有假。
苏豫啜了口酒,清苦刺着喉咙,心中失落之感一如当年一连数月苦寻褚疏无果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