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套拳法虽然招式分明,却是打得极快,以生风之势一气呵成,令宿平仿若又回到了看邱禁连射三弦弓的那日正午,口干舌燥、呼吸不畅。
红叶每打出一式,便叫出一个名头,骇人听闻,声若响雷,仿佛化身为一个执令的监斩、宣罪的判官,顿叫人生出一股廷威不犯、森罗不欺的颤胆惊心。
“刑屠拳”,一招一式,凶如其名!
三寨主一个收势吐气,回到宿平面前,见他这副模样甚觉满意:“如何!看清了没有?”
“看了个大致吧,”宿平回道,“只是红叶大叔,那‘孟婆汤浓’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刑屠拳’第一式的拳名——等你功力有成之时,如那般跳起一拳砸在人家脑袋上,立马叫他脑浆迸裂,送他归西。哈哈!那脑浆自然比汤要浓了,是以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啊!……那‘周公不解梦’呢?”
“这下巴经脉连着耳根也通着脑袋,一拳上打,磕掉牙齿不说,保管震得他晕厥过去,更甚者当场横死,便似做了一个周公也解不醒的梦。”红叶敞开话匣,索性将其余招数都一一详解。
“还有那‘午时三刻鼓’,拳若大槌,擂碎人胸……”
“‘黄泉路用脚’,人死了就要走黄泉路,走路用脚却不需用手,这一招便是把他那无用的胳膊连肩废去……”
“‘阎罗殿下跪’,到了阎王那自然要跪,便翻身断他的腿……”
“恶人到了阴曹地府,是要下油锅的,暴拳连打其背部,叫他尝尝‘油锅滚背’的滋味……”
“油锅中洗尽恶行,就入了极乐,双拳抱腰一击,缠绵无限,便是‘极乐缠绵’……”
“十八年后,可往生投胎,站在云上须擦亮眼睛,低头望下看清这花花新世界,他不低头、你就帮他低,咱们这回用脑袋,撞其后颈,便叫‘投胎再看清’!”
宿平一边听着,一边冷气连抽,却见红叶神态自若,于是问道:“红叶大叔,你可曾对人用过这‘刑屠拳’?……有没有打死过人?”
红叶歪起大黑脑袋,想了想:“用倒是常用,不过近年下手也留了分寸……真打死人嘛,也只一回。”
宿平追问:“那人是个干什么的?是坏人么?”
“什么‘那人’,是那群人!三十七条人命哩。”
“三十七人!一起死了?”
“对!不过都是些该死之人,是以老夫也杀得起兴。”红叶不以为意道,“——若是你碰上四个男人正在**一个良家女子,又会做何打算?”
少年面色微微一红,却是立即斩钉截铁道:“自然是要制止了。”
红叶点头道:“那便是了!老夫非但制止了那四个人,还把他们痛打了一顿……只是方才救下那名女子,没出几里地外,又被一群人堵上了,原来都是些叫来的帮手,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七人。老夫见他们各个手里提刀带棍,自称是筠州‘新昌门里的爷爷’,话一出口就要取老夫性命。既然那些‘爷爷们’找上了我这地府的判官,岂有不顺路送去见见阎王的道理?于是老夫便收了那三十七人的性命,辗转入伙风雷寨了。”
“原来还有这些曲折……却不知我若有了红叶大叔这等本事,能否杀得如此爽快?……想来是不能的了……那些人虽然可恶,但也各有家室,他们的爹娘妻儿得知死讯定然痛心疾首了……哎,这‘刑屠拳’好生凶险,我到底学是不学?……”
宿平正想间,却听红叶道:“你怎么了?”
少年蓦然抬头,看了三寨主一眼,道:“红叶大叔,这刑屠拳能增力气吗?”
“打拳就是练身,哪有不增力气之理?更何况咱们这套拳法乃是外功中的异数,你只看老夫这身肉板便知!”红叶拍了拍胸前的凸起道。
“那……这拳法能不一出手就要人性命么?”宿平又问。
“老夫方才已经说过了,下手留些分寸,自然便能饶人不死了。”红叶哈哈一笑,突地又翻了翻眼珠叫道,“——不对、不对!差点就被你给带进去了!——你还没学到本事呢!就想要人性命?你道别人都是傻蛋、蠢蛋、王八蛋么?不长脚不会动?即便是练到老夫这般身手,要碰到了那贼猴儿一般的老四,一个不小心也得吃憋;若是遇上了大哥那样的对手,就更没法打了……好高骛远、太高太远!”
“自己可以把控便好,否则伤了别人、杀了别人,又给家里惹祸……我只把这拳法学来防身、长力气,明年去考禁军,也算多了一份凭仗……”宿平心中想通了关节,嘴上却是应道,“红叶大叔教训的是,我日后一定脚踏实地。”
红叶点头道:“闲话不多说,你先照着练上一遍。”
宿平于是上前两步,这刑屠拳也没个起手,只见少年一个起跳,把手捏拳一砸,说打便就打了。
拳才八招,宿平学的也是有模有样,令得边上的三寨主时而点头一笑。不一会儿就到了最后一式“投胎再看清”,少年刚把双手虚抱回扯就要顶头撞去,却听红叶叫道:“连着再来!老夫不叫你停,你就别停!”
宿平闻言立时领悟,最后一招,头才堪堪点下,就把双腿再屈,向前一个跳跃,竟是毫无阻涩地又连上了第一式“孟婆汤浓”!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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