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钱的技法是不是?”
宿平被他一语中的,也不掩藏,还夸道:“果然聪明!”
“好也、好也!”老头开怀道,“好好练!练成了咱们爷俩再去捞一笔,嘿嘿,我的金花楠木棺材本,有着落了!”
宿平见他动不动就提棺材,心中微酸,于是道:“继爷爷你力气那么大,怕是再过个二三十年,小鬼都拉不动你呢!”
继老头哈哈大笑,忽又一拍脑门,失声道:“哎呀,今天忘记找佛祖说话了。”
说罢,也不管宿平了,就挺身而坐,两手护抱垂于腹前,双目轻闭,便如入了定一般。
少年心中却道,你还真信佛啊。却又不对!老人家扎个道髻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敲木鱼也不捻珠诵经,再细看他的姿势,更觉有些眼熟,但愣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摇了摇头,继续自顾练起指法来。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同榻而眠。
宿平因没了叶陌路的那十个连指套的铁球在身,故而也不怕身边之人如雷敢指那般无法入眠,是以安心睡下。
这夜有梦。
梦到了家中的父亲、母亲,还有灵儿。
过了次日。
又是一个次日。
又是一年七月七。
看着姚山凤一早便携上同街的女人,出门采集露水去了,宿平便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日子。那一日,他打了生平的第一架,也正是立志要考禁军的第一天。虽只一年,恍若隔世。
继老头已经领教了宿平的箭法,还拿着几块木头于院子里抛来丢去,皆被少年一一射下,自是赞口不绝。
侯大志也看得眼花缭乱,拍起小手,咿呀欢叫。
但老头对宿平在高凳上来回乱蹦,练习“飞落花”的样子颇有微词,说像只猴儿,不过还好有侯老头救场,总不至于被他絮絮叨叨一天。
侯老头也不出门了,买了一副象戏的棋盘回家,缠着老兄弟苦练棋艺,只等有一日东山再起,笑傲衡阳城大小街巷。
只是这安闲的时光没过两天,就被人打破了平静。
来者正是斧狼帮的东城堂主,蒙湿诗。
皮革铺里,姚山凤一脸惘然地看着对面而站的两人。
蒙湿诗问道:“小哥,这几日可好?”
宿平不知他的企图,小心道:“多谢蒙爷关心,我很好。”
“好便好!”蒙湿诗摇扇笑道,旋即又问,“小哥可记得咱们前日之约?”
宿平茫然道:“什么‘前日之约’?”
蒙湿诗大笑:“小哥真是贵人多忘事了,前日我邀你喝酒,你可答应我哩!”
少年这才想起那日离开赌档之时,确有其事,不由望了姚山凤一眼,见嫂嫂眉头微皱,便回头道:“还是多谢蒙爷了,我不胜酒力。”
“喝不了酒那便少喝,哪怕不喝也是无妨!”蒙湿诗笑颜不改,“在下只是想请小哥吃顿便饭而已,小哥不该是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小子哪敢。”宿平忙摆双手,却终是猜不出他有什么目的,飞快地瞟一眼他左脸仍有淡存的淤青,心道,不会教他看穿了罢?
“哈哈,那便走吧,天色已不早,莫要等酒菜都凉了。”蒙湿诗说着,就来挽宿平手臂。宿平正要回避,却听他似早有所料道,“小哥今日要不与我喝个痛快,我可天天来这里寻你哟!”
少年闻言立时一震,怎会听不出他口中要挟之意,登时软了下来,叫蒙湿诗一手挽了过去。他总不能因自己给侯大哥家里惹来麻烦,又自恃若要逃走,凭对方几人未必拿得住自己,于是堆起笑脸,朝姚山凤道:“嫂嫂,那我今晚便不在家吃了。”
姚山凤依旧不明所以,但也觉察出了蒙湿诗那话里头的弦外之音,焦急之刻,心中一动,嘱咐道:“你早去早回!休在外头胡混!明早若要见不到你人,我就去营里告诉你侯大哥,让他回来制你!”
宿平知道嫂嫂这话是说给蒙湿诗听的,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蒙湿诗见他二人唱起双簧,却是面色不变,笑道:“凤娘子放宽心吧,我又不是吃人的大虫!”
正要出门,突听内门一人连步赶来,叫道:“等等、等等!带上老头子!”
宿平急道:“你跟来做甚!”
继老头浑然不觉,还怪起了少年,吆道:“想撇了我独自出去喝酒,没门!”
少年正要开口,蒙湿诗却道:“老人家既想喝酒,便一起来,左右一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