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宿平愕然道:“姐姐怎地知道?”
一浊道:“废话!你没赌技又怎能从赌档帮老先生赢回钱来?”
宿平恍然道:“也是哦!”
一浊继续道:“那你觉得要是小陌路与小红叶打起架来,哪个能赢?”
宿平道:“自然是红叶大叔了。”
一浊问:“那若是两人对赌呢?谁赢?”
宿平道:“自然是陌路大哥了!——啊呀!对了,姐姐的意思是,红叶大叔虽然外功厉害,说不得能打十个陌路大哥,但手指却没陌路大哥灵活!——姐姐说的那个部位是手指!是也不是?”
一浊点头道:“是,也不是……不单单是手指,而是所有的关节,或者说是‘筋’!一个外、内功的高手,他的力量也许强过他人,但却不一定能比别人灵活——而‘筋’便是其关键之因。”
宿平这才真的恍然大悟,连道“原来如此”。
一浊道:“你还记得我上午与你说的其一、其二么?”
宿平道:“其一是手腕与双臂,其二是脚劲——我知了!手腕上有一个关节;而前臂之下是肘,后臂之末是肩,是以有两个;脚上也有一个,是脚踝!姐姐,我说的可对?”
一浊赞道:“小宿平果然聪明!不过你别忘了,每个手指、脚趾上还有两到三个关节不等。一是因你在练跳索、脚趾自然就练到了;二是因你与小陌路学了赌技、想来也练了指法,故而我便未提——但人之全身,并非只有指趾、腕踝、肘肩几处关节,奈何姐姐所练到的地方也就这么几处了,是以其他皆无法教你。”
宿平忙道:“够了够了!能练到这几处,宿平已经满足了。”
一浊摸了摸少年的头,道:“其中,我又以指、腕、臂最强,因为姐姐的看家本领便是暗器;而脚劲虽也在练,却要次之——因所谓暗器,或一击奏效,或求攻其不备,呵呵,若是一击未中,遇到厉害高手便要逃命,那是下下之策。”
宿平感同身受道:“是啦!姐姐用暗器,我用弓箭!这便也是我为何要跟瘦兽兄弟学筋斗的原因了!并非为了好玩,只是想让自己以后能更好地射箭哩!打不过,就跑远再射,总不能次次都如那晚一般、恰逢姐姐救我一命,若叫别个恶人擒住了,便就小命不保了。”
一浊道:“你倒打得如意算盘,却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开始下午的功课吧!”说着,便去左边的架台上取下一个乐器。
这东西看着像极了放大数倍的牵牛花,小臂连手长短的木管前头装了一个圆形的铁敞口,及近之后,又见那木管上挖了一排八个小孔,与铁敞口相对的另一端套了一个铁嘴,上头还有两枚铜钱大小的圆铁片,隔开两指。
宿平正看时,一浊悄悄将这家伙铁嘴的一端含在口中,突然鼓起腮帮,猛地一吹,就听“叭”地一声,惊得少年面无人色。
一浊得逞大笑,道:“好玩不?”
宿平恢复脸色、定下神来,却慑于她的雌威,只问道:“这是什么?”
一浊道:“这叫‘锁呐’,是姐姐到梁国的时候带回来的,听说传自波斯,咱们大赵可没有几件!”
宿平惊道:“原来姐姐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他其实哪里知道大梁在哪里了,也是那日从雷敢指的口中听说而已,更不知波斯是在何处,但那里的人能造出这么古怪的乐器,想来也是个神奇的地方。
一浊听他夸赞自己,却无半点喜色,眼中微一迷茫,片刻之后才道:“先不说那么多了……你是否还在按着小陌路教的习练指法?”
宿平点了点头。
一浊又问:“怎么个练法?”
少年当下便将转筷子、解死结的事说了出来,倒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更谈不上出卖叶陌路,是因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赌技。
一浊听了之后,也觉颇为新奇,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再配上这个,保证就更见奇效了。”
宿平道:“这个……怎么练指法?”心中却是不信。
一浊看出少年想法,嘿嘿道:“不信是么?且看姐姐吹上一段就知了。”说罢,就见她将两手握住木管,用除开拇指的另八个手指按在八个孔上,腮帮一鼓,八指起合连动,高亢嘹亮的大声阵阵传来。
宿平初时听着极为刺耳,待到后退几步,细细听来,又觉那音色之中有种教人欲罢不能的欢快。吹锁呐的一浊显然是个中高手,但宿平却未沉迷进去,他要看清这吹锁呐,到底是怎么能练指法的。等到对方越吹越快、八个换孔的手指越动越急之时,宿平终于明白了过来,当即点了点头。
一浊停下唢呐,轻松道:“你现下可知我这练指之法,与小陌路的不同在何处了?”
宿平想了一想,突然眼睛一亮:“知道了!陌路大哥教我的那个转筷子、解死结,都是按着一步一步来的,譬如那转筷子,是从大拇指转到小手指,或从小手指转回大拇指,即便能跳开一指,玩出花样,但终究不多……姐姐的这个锁呐,一个曲子便有诸多变化,更不必说曲谱不同、快慢变化了,自须手指更为灵活,若要不差错,那就得想出哪指立出哪指。”
一浊欣慰一笑,却未叫宿平即刻便学,只将锁呐收起,回头看着少年,缓缓而道:
“当年我在大梁曾见到过一个用箭的绝世高手,你可知他的箭囊放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