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州确不如衡州繁盛,一路行来,官道几处失修,更兼野路岔杂,难以快马,赵都头看起来亦非十分熟稔,到得所知白水筑堤之地,已然早就过了晌午、几近未时之末,两匹马儿累得鼻气连喷。
宿平见仍无厢军的踪影,心头大急,不知如何是好。
赵其风左右眺望,见不远方有一人正在河边垂钓,便驱马上前打探。所幸他对筑堤之事早有耳闻,指点了二人去处。于河畔再行半个时辰不到,终于见到了一大群人正在劳作。
宿平先行按捺不住,快马加鞭冲了上去。
竟是不见邱禁!连在半山沿认识的那些厢军,也一个都不在。
正要拉住一人问话。突然其中有个声音叫道:“都头!你怎么来了!”
原来那人是赵其风手下兵士,一眼便将自家都头认了出来。
赵其风沉声道:“邱禁去了哪里?”
那兵士虽有诧异,却是不敢怠慢,指了一指对岸道:“邱副都头领了些弟兄,去白水那边忙活了!”
宿平心口咚咚直跳。
赵其风面颊一抽,森然道:“姓江的呢?”
兵士见他脸色不正,立刻又指了一处:“江都头在那营帐里。”
两人又赶了过去。
江都头正在那里与几个当地官员行酒,见帐幕一掀,立时转眼相望,怔了一怔之下,起身惊道:“赵都头?你怎么过来了!”
赵其风不理那些官员诧异的眼神,开门见山道:“我来找邱禁!”
江都头目中一闪,旋即笑道:“不巧邱副都头去了白水的那边,不知赵都头找他什么事?——来来来,咱们边饮边聊如何?”
赵其风将手一挥,道:“不必了,烦请江都头给我弄条船来,赵某自己划过去便是!”
哪知江都头皱眉道:“这可难煞小弟了……附近一条船也没有哩……”
宿平脸色唰地惨白。
赵其风两眼一凛,左右扫视了一通那些永州官员,最后盯在一个年轻的小吏身上。那文官被他盯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支吾道:“确……确实没有,我们也……没有。”
赵其风心中已然雪亮,转头再问:“江都头,那不必说,对岸也没有船了,是也不是?”
江都头一脸坦然地点了点头:“前几日有些急事,所有的船都被人借走了。”
就在这时,宿平突然一个扭身冲了出去。
赵都头赶紧跟上。
宿平边跑边看着河对岸,直到身子正朝那边人影的方向,这才作罢,大挥手臂、声嘶力竭地喊道:“邱叔叔!邱叔叔!……”
这白水虽比不上两百多丈阔的湘水,但少说也有一百多丈,而且惊蛰雷雨刚过,河面更是水声滔滔,哪里能够听的清楚!
少年十几遍喊完,仍不见有人应答,猛一咬牙,当下就脱起了身上的衣服!
赵其风连忙喝道:“宿平,不可鲁莽!”
宿平回头将外衣朝地上一甩,愤然道:“赵都头,那人明显是姓詹的一伙,不能再拖了!”说着,又除去了内衣以及裤子,只剩一条裤叉。
此时天气仍有些阴冷,看得赵其风心中微微发凉,却也无计可施,当下叹了口气,只问:“你会游水么?”
宿平点头道:“赵都头放心!”
几个箭步奔了下去,刷刷跳入河中。
冰冷,刺骨袭来!
宿平站在齐胸水中,猛地“啊”一声吼叫,瞬间面色胀红,双臂狂甩,连拍胸脯,再一个扑身,向前扎去。
脚后水花翻飞四溅。
游出七八丈远,赵其风越看越不对!
“这小子!只会狗刨么?——给我回来!”
宿平却是充耳不闻,勇往直前!
已然出了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