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有出列,才刚踏出半步的陈将立马退了回去。
“阿将,你身上……”撄宁惊忙劝他,想说他身上有伤,可以不用出战。
陈将却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嗓音道:“我不能让你独自涉险!”
见他一脸认真,撄宁鼻头一酸。望着他隽秀的面孔,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头一次将他的样貌看得这样清楚。温暖如春的柳叶眉、似能囊括四海星辰的杏仁目、精巧得有些秀气的鼻……深深地印在了她心头。
这一路来,他虽言语莽撞,也算不得聪明,孩子心性,但无时无刻又不像个兄长一般照顾撄宁。
他照顾她照顾得太多了!
这一次,撄宁不能收受。于是,她高声喊出一句,“受了重伤就要出列啊!”
“阿宁……”陈将一惊,唯恐她这一喊,自己就无法出战了。
撄宁却直看着他,接着道:“如若因为伤势暴露了自己,连累整个行军计划,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她的喊话,成功吸引了几位将领。
“他说的没错。”李为止更是接了她的话,把事情说得明白些,“在战场上,存有半点私心,都极有可能坑害袍泽性命。受伤者,不可因个人急功近利,强行出战。还有谁?快点出列!”
此言一出,陆续有三四十个人站出了队列。
陈将却在劝撄宁,“你不也受伤了吗?不让我陪着,那你也别去!”
“我只是皮外伤,不妨事。”撄宁低垂着眼目,不敢看他。
李为止走了过来,呵斥了陈将道:“这是在战场,不准胡闹!你难道要三军将士看我仪鸾司司徒的笑话?在仪鸾司,从未有过贪生怕死之辈。”
他都这么说了,撄宁更没有偷奸耍滑退缩不前的理由。
陈将终是无奈出列了。回眸再看撄宁,眼底的担忧几近要溢出来。
李为止看着分明是一脸畏惧但却在强装镇定的撄宁,想了想问:“你伤势如何?可请军医医治过?”
撄宁忙摇头,“我没事……只是皮外伤,不敢劳烦几位军医、医士。”
连劳动军医都无有必要的伤势,的确没有出列的道理。李为止遂没有多言,转头便让出列的人报数,将要参加此次行军任务的人数,报予了大将军袁绍峰。
事不宜迟,李为止当天就带人到牛头岭三面山崖下方勘探地形,制定登崖计划了。
结果,并没什么高明的计划,无非是由十几名精锐先登崖,于必要之处结绳,以便后来者往上爬。
这件事,前半夜就做好了。整个仪军登崖,定在了后半夜。
这一夜,很黑,很冷。
西边天一弯月牙儿,时而躲进云层之中,若隐若现。这能很好地隐藏登山的仪军,自然也为他们增加了视物不清的难度。被荆棘刺到,被虫蛇吓到,都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