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斗狗,向你爹告状。你倒好,假装中风诳你叔父,让你爹以为你叔父所言尽因对你不喜而已,从而逃避责罚。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心思,也难怪今日是你我在此,一分高下。”
曹操饮尽了杯中酒,又听见袁绍讲起了往事,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道:“小时候不懂事,叔父也是为了我好,我却陷害于他。汝南许子将说我是乱世之奸雄,这个奸字,倒是恰如其分!”
“哼,年少的时候,我可没少在你这个‘奸’上吃苦,那一年你我闻听人家的新娘子貌美,便想要一睹为快,去抢人家的新娘子。我看人家院里仆役甚多,便想要走。你却敢大呼有贼,仆役去抓贼,你便把那新娘子给劫了出来。本来我还赞叹你的机智,谁知道转眼之间,你就把我给卖了。我掉在荆棘丛中走不出来,你居然大喊贼人在此,唉,真不知道,我当年怎么会有你这般损友。”
“哈哈,可我一喊,本初你不是就跑出来了么!”
“废话,我若是跑不出来,损的可是我袁家颜面。我虽是庶出,但我伯父早亡,膝下无子,我就被过继给了我的伯父。那时候的我,也算是袁家的长子嫡孙,一旦被擒,我袁家声明必因我而毁于一旦,我能不急吗?”
“嘿嘿,若非如此,我还不喊呢。你在荆棘丛中走不出来,不过是畏疼而已,我大吼一声,你惧怕之下还能顾得了那么多?要不是我这一吼,你早就被抓了。”
“胡说!我那时候是衣服被挂住了,挣脱不了……”说到此处,袁绍却是一顿,又饮了一杯道:“管他是因为什么呢,那时候的你我,饮酒走马,形影不离。自从洛阳一别,你我也有十年未见了吧。谁能想到,再见却是这般局面。”
曹操闻言,举着酒杯,眼神却有了一丝的迷离,一张嘴却未回答袁绍,反而张口道:“我曹孟德乃是宦官之后,你袁本初虽然过继给了长房,可依旧逃不了庶子身份。朝中那些之乎者也的大臣,有哪个正眼瞧过你我二人?即便是我爹花钱,给我买了个洛阳北部尉的官职,你得你叔父看重,举荐于大将军,你我二人在朝堂,也不过碌碌之辈罢了。若非身逢乱世,你我又如何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
“哼,如今你我二人,皆位列三公。我掌河北之地,兵精粮足,天下诸侯哪个能比?陛下如今困居许都,尚需仰你曹孟德之鼻息,天下十三州,大半在你我之手。孟德,你当真要与我为敌不成?”
“嘿嘿,本初,这一次好像是你带着大军,前来攻伐于我的吧。四十万大军,就看这军营,是何其的壮观。本初这一次,是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袁绍也未回答曹操的问话,反而是缓缓地饮着杯中的酒,眼神迷离,思维更是不知散向了何方。直过了好一会儿,袁绍才开口道:“我还记得孟德当年曾言,你的志向乃是大汉之征西将军。孟德若肯投降,我又何惜一征西将军与孟德?”
曹操闻言,淡淡一笑道:“霍嫖姚,班定远,都是我少年时最为仰慕之人啊。二十年过去了,此一时彼一时啊。本初,难道你的愿望,依旧是位列三公么?”
袁绍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如此说来,你我这一战,非战不可了?我手下有精兵四十万,你带出来的兵马不过十万之数,黄河天险我都过来了,区区一条汴河,岂能挡得住我?孟德,你没有胜算的。”
“有没有胜算,也要打过才知道。明曦已经杀到了河北,他就是我的胜算。”
袁绍闻言,眉头一皱道:“高明曦啊,真不知道,似他这等大才,又为何会投在你曹孟德的麾下。我当时满以为他会在颍川,割据一方呢。”
“以前我也不明白。”曹操说到这里,又端起了酒壶,往酒樽之中倒酒,一边倒一边说道:“可是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为何?”
“我为何要告诉你?”曹操一脸哂笑说道。
“你!”袁绍面色一滞,随即苦笑道:“你啊,就是这副模样。罢了,既然你我如今是敌非友,饮下这一杯,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曹操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恩断义绝!”
二人说罢,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转身便走。这一次,就连拱手这样的常规礼节都已不复存在。落寞的袁绍,一个人又榻上了浮桥,神情颇有些凄然。才走了几步,只听得身后一个声音远远飘来:“本初,保重!”
袁绍闻言,忽的展颜一笑,头也不回的大声道:“孟德,亦要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