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漫漫长夜

    高夜闻言却是放下了酒葫芦，随即无奈地笑了笑道：“唉，真想一醉方休啊！”

    “那可不行，外面还乱着呢，大哥你这时候可不能醉倒！诶不是，说实话咱们俩兄弟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如此的消沉，到底怎么了？还有啊，那个衣带诏是怎么回事，怎么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大哥你居然知道了？”

    “嘿，你这是审我呐？”高夜打趣道，不过随即面色一正道：“这一次在城外，被辛评和种辑伏击，伤亡惨重啊。那个辛仲治，步步杀招，我身边一百亲卫，死的只剩下了六个人，就连裴元绍都战死了。唉，亏得我让元福去书院请华佗先生，否则我身边一共两员亲卫大将，今天只怕要共赴黄泉喽。”

    说着高夜又喝了一口酒，用手背擦了擦嘴，这才继续说道：“我跟你讲，要不是种辑那个家伙脑子一抽，非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一下的话，你今天未必还能见得到我！董承那猪一样的家伙，不但找了北军中战力最强的长水营来伏击，还让辛评帮着种辑布置，还绑了王越的小女儿，来威胁王越的徒弟史阿来杀我。唉，真他娘的是人不可貌相啊！要不是王越早几年已经过了世，今天换成是他和史阿一起来，我估计自己根本活不到种辑脑子一抽的时候！”

    郭嘉也是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也就是大哥你运气好……”

    “是啊，也就是我运气好……”高夜说着又喝了一口，道：“年前的时候碰到一对姐妹卖身葬父，元绍嫌晦气，我们还笑他。没想到啊，一语成箴！”说着高夜忽然眉头一皱道：“说到这件事，我就不得不说你了。奉孝啊，这么大的事，你的谍报司事前就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吗？但凡我们能有些警惕之意，也不至于被动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甚至怀疑，主公的头风发作，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否则，今日里这么多的布置，岂不是都要落空了？”

    郭嘉却是一脸的尴尬，苦笑了一声道：“大战刚刚结束，我这不也是才回来么。颖都的事情都是文若在处理，他又是你们一个方正的人。辛仲治用些鬼蜮伎俩，文若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说着伸手去拿高夜手里的酒葫芦，高夜几乎是一瞬间一缩手，让郭嘉拿了个空。郭嘉讪讪的笑了一下道：“只是大哥你说主公这一次头风发作不是个意外，这，有可能吗？”

    高夜点了点头道：“我不是很懂这种高深的医术，但我觉得很有可能。否则主公安然无恙，今晚这乱子再大又能如何？还有那个太医令吉本，这个人让我很是在意！如果此事属实，想来他也定是董承一伙的人。诶，你我也不必猜测，医道上的事情，只要把仲景先生叫过来一问便知。”

    郭嘉点了点头道：“不过仲景先生此时正在给主公和大公子医治，只怕是分不开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们现在也只能是猜测了。不过大哥，你让贾文和那个老狐狸和循之大哥一起去清理逆党，对朝堂，对你自己，会不会太狠了？我一直以为你会让我和循之大哥去呢。”

    “文和虽然用计狠辣，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况且……”高夜说到这里眉头一皱，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是贾文和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也没有他那颗冷酷的心。这种阴暗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沾手了。相信我，屠杀，尤其是屠杀老弱妇孺的那种感觉，绝对会把你折磨疯的。”

    眼看着郭嘉眉头紧锁，眼神空洞，愣愣的不说话，高夜也不打扰他。郭嘉从小就是这样，一旦陷入了深刻的思考之中，就会一反常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不知道，郭嘉这一次，到底在思考什么问题，总不会真的在想，如果自己屠杀了老弱妇孺，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吧。

    高夜只是喝着酒，一面又让府上的仆役到后宅去看着，若是张机得了空，就请他到大堂一叙。郭嘉葫芦里的酒喝完了，高夜又让仆役给自己上茶。一夜不眠，总要有些事情来打发时间，郭嘉在那一个人头脑风暴，无聊的高夜也就只好默默的品茶了。好在时间不长，无聊的高夜就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所吸引。

    大堂门一开，一个仆役领着另一人匆匆走入。就连沉思的郭嘉都猛然抬起了头，看着进门之人。那人一见高夜，随即单膝跪地，拱手施礼道：“主公，末将幸不辱命，斩种辑、辛评二人人头在此！特来复命！”